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别念 (第2/2页)
而身为禁苑总监的利存雅,更颓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风雅丰姿的虢王,则余气未消的嗤声道:“赎罪,孤怎敢恕你们的罪。你们可都是皇家的大功臣,大内的肱骨啊!孤怎能生你们的气?”
“孤只是一个闲散宗室,来西京只想悠哉度日而已;又怎么担待的起,你们奉上的这份大礼!若不是里行院的缘故,孤还不知道,你们个个都有如此能耐,居然在孤眼皮底下,藏了这么多手段?”
“你们将皇城大内,诸宫禁苑;都当成了什么?还是觉得政事堂的诸位,都是愚钝疏庸之辈?五皇兄至今还在兴云苑待罪,你们就要迫不及待,将孤牵扯进来了?告诉你们,孤可不做这个蜡头!”
“孤自会向圣上请辞,这个西京留守的火坑,谁爱坐尽管坐去,我是不受这个搓磨了!”这话一出,殿中面面向觎的诸位,顿从泥雕木塑状,纷纷泛活过来连声道:“殿下息怒!”“殿下明鉴!”
然而,虢王却不管不顾的离开座位,径直回到后殿去;将他们的呼喊声甩在身后。直到半响之后,一杯恰到好处微烫的五珍茶饮,被虢王喝下肚了大半,才有一名白头内侍,从殿前转回垂手恭立。
“都打发了么?”喝下最后一点茶汤的虢王,才不动声色道:白头内侍随即低头答到:“都已经送出去了,利苑使也处置过了。”虢王这才微微点头道:“却是有些为难他了,这才赴任第几年?”
“能为殿下分忧,这些许皮肉之苦,还是值当的。”白头内侍恭声道:作为王府出身的老人,他怎么会不知;当初这位殿下所要面对的局面,又是如何凶险诡谲,又有多少人等着抓他的把柄弹劾。
但无论是明枪暗箭,还是政争风波,都被他一一化解,最终与政事堂重新达成默契;以牺牲明面上的大量利益,以及个人风评和威望为代价,保住了西京留守的大部分权柄;维持了与外朝的平衡。
“难道,殿下真的要请辞么?”然而,白头内侍又忍不住,小心询问道:就见虢王意味深长道:“自当如此,孤岂有戏言呼?无论圣上准不准,外朝或是政事堂信不信;孤都少不了这一番上表。”
“更何况,这些内臣在西京待的久了,不免失之于懈怠和驰废;不知道在私底下,有多少事情授人以柄;对于天家的侍奉,也不那么得力了。籍顾让他们动一动,挪一挪位置,也是大有好处的。”
“对了,听说五皇兄在兴云苑,又生了一个儿子么?”说到这里,虢王忽然转而他顾道:“顾老伴,你不妨使人去探视一下,顺道替我送些手信去。好歹是天家近支的骨肉;日后总要有个说头。”
然而就在这时,外间紧急通秉的云磬,被人轻轻的敲响;随后,在多彩流光的珠玉帘幕外,响起年轻内宦的尖柔嗓音:“五坊小儿的别官处送来密报,平康里的那一窝女人,昨夜有所大动作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外的一些街区,也在夜里破门而入的喧嚣声中,逐渐演变成为持续到白天,尤自零星散落在城坊之间,追逃、抵抗和拒捕的激斗。但暗中最受关注的,却是西市附近的胡腾社。
作为七秀坊麾下的分支势力之一,胡腾社是由西市周边的众多胡姬番女,或是混血的风尘中人,所自发聚合的自助和互保结社;取义为当初大内梨园、宜春二坊,所传授并流传下来的胡腾舞之故。
历代也出过一些,艳帜高张、名满京华的名花中人;在七秀坊/忆盈楼的七秀十三钗中,也多次占有一席之地。就像当代七秀坊/忆盈楼的第十一钗,人称“木樨”的花鬘罗,就与之有着深厚渊源。
花鬘罗之名,就出自白居易《新乐府·骠国乐》;乃是一名正当风姿卓越,峨眉曼妙,略显五官立体的混血女子。只是她所在的庭院,被来自长安县的镇城/快辑队,及部分金吾子弟给清空封锁。
至于她本人,更是被数名剑卫,变相的困在了寝室之中;只能无奈的听着外间,正在搜查和盘问的杂乱声嚣。对着带队的年长女子道:“奴家实在不明白,大娘这又是何意?妾身自认行事磊落,问心无愧。又怎得当的起,如此大动干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