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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做人要厚道!

第二百五十章 做人要厚道! (第2/2页)

祁言马上带人在阁亭里的凳子上铺上锦织垫,又在阁亭两角摆上两个火炉,里面烧着银丝炭,冒着热气。
  
  流水介地端上热茶、果脯,摆在桌子上。
  
  朱翊钧扶着薛宝琴在锦织垫上坐下。
  
  “坐下慢慢说。”
  
  薛宝琴坐下,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一双美目看着朱翊钧。
  
  朱翊钧知道她想知道什么,开口道。
  
  “李福达案历史有些久了,发生在嘉靖朝初年。
  
  嘉靖三年八月,山西太原府徐沟县男子薛良向山西巡抚毕昭出首,检举山西五台县人士张寅是白莲教反贼头目李五。
  
  毕昭不敢怠慢,把相关人犯一一收监,陆续审问。
  
  张寅是大商贾,往来两京、河南、苏杭、徐州等地做买卖,家资颇丰,在太原、徐沟、太谷等地置有田地,同时在太原、太谷两城办有质库,典当放贷。
  
  早在正德十六年,张寅捐纳了太原左卫指挥使的职位,长子张大仁也纳银在北京充吏。
  
  嘉靖四年四月,张寅自京回太原自首,抗辨说薛良挟仇诬告。
  
  张寅的辨状说,薛良乃徐沟县地痞混混,早年与人通奸,害怕泄露,把妇人逼迫自缢,被判处杖一百、徒三年,发配到同戈驿服役。
  
  而后薛良买通驿丞,偷逃回乡,四处游逛,在张家典当行里借了十五两银子,久久不还,被威胁要告官,于是反咬一口,诬告张家。
  
  到了嘉靖四年七月,薛良又拿出新状纸,补充出张寅是李福达的完整线索。
  
  崞县人李福达,弘治二年谋反,被发配充军;后逃回躲住在陕西一带,以李五为名传教惑众,筹划了洛川县民乱。
  
  事败后又脱逃,改名张寅,并冒入五台县张子名户籍。”
  
  薛宝琴听得津津有味,“皇上,如此错综复杂?”
  
  朱翊钧呵呵笑道,“复杂的还在后面,这还只是开胃菜,大幕徐徐拉开而已。”
  
  薛宝琴从碟子里拈起一颗杏干,塞到朱翊钧的嘴里,“臣妾给皇上喂颗杏肉,再奉上一杯热茶,还请皇上继续说。”
  
  “哈哈,好,继续说。”朱翊钧嚼了几口,咽下去后继续说道。
  
  “当时审案的是山西按察司,几经勘察,五台县证实张寅确实有该县户籍。徐沟县证实薛良确实与张寅有仇。
  
  验看张寅的身体,也没有发现薛良举证的龙虎形和朱砂字样。
  
  陕西方面说当年与李五有关的造反者都病故了,无人可以证明张寅是不是李五。
  
  薛良举出的证人,同里魏槐说他只是和乡亲们聊到了李五煽动一事,从来没有与薛良说过张寅就是李五。
  
  张寅女婿戚广说张寅是太原左卫指挥,从来没有聚众叛乱。
  
  综合以上证据,嘉靖五年二月,山西按察司作出了初审判决:薛良是诬告陷害。巡抚毕昭复审之后得出的结论一致,判定薛良以诬告谋反罪被放逐到口外(长城以北)。”
  
  薛宝琴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皇上,这案情很清楚啊,而且也结案了啊?”
  
  朱翊钧拿起湿毛巾搽了搽手,端起热茶喝了一杯,呵呵一笑。
  
  “是啊,原本结案了,结果武定侯郭勋跳出来,节外生枝,让这件大案突生波折,后续走向完全不同。“
  
  武定侯郭勋?
  
  薛宝琴心里一咯噔,怎么还牵扯到勋贵了?
  
  不过这位郭勋自己听父亲说起过,好像是在嘉靖朝被世宗皇帝下狱论死。后来过了好几年,在勋贵们的帮衬下,其子才蒙恩袭武定侯爵位,现在的武定侯郭大成是郭勋之孙。
  
  去年神武社大案,武定侯郭大成名列三大首犯之一,连同其两子被处死,其余流放东北和西北。
  
  武定侯爵位被皇上毫不客气地下诏除爵。
  
  “皇上,这位郭勋出了什么昏招?”
  
  “嘉靖五年八月,武定侯郭勋给新任山西巡按都御史马录去了一封信,写道‘张寅是我旧识,被人诬告,不过因疾其富,乞矜宥’。”
  
  薛宝琴捂着嘴巴说道:“武定侯这是在添乱!皇上,张寅怎么认识武定侯的?”
  
  “张寅在京师经营,结交了不少权贵。当时的郭勋炙手可热,张寅肯定会想法子结识他。
  
  其长子张大仁在京里某衙门充当小吏,据说就是走了郭勋的门路。
  
  当时消息不通,张大仁不知道山西按察司已经结案,还在惶然不安,生怕惹上官司,便花了重金请托到郭旭跟前。”
  
  “皇上说武定侯郭勋当时炙手可热?”
  
  “对,郭勋在大礼议揣测圣意,首助张璁,于是深得皇爷爷宠幸,督禁军。然后这厮在嘉靖十八年,叫人编撰《英烈传》,说其先祖郭英一箭射死陈友谅,立下不世之功。
  
  还收买内侍,故意把书传到御前,哄骗了皇爷爷。
  
  皇爷爷下诏,将郭英与徐达、常遇春等六王并列配享太庙,郭勋亦被进翊国公加太师.
  
  郭勋挟恩宠,揽朝权,擅作威福,网利虐民,侵占京师店舍多至千余间,为朝臣所恶。言官清流纷纷上章论劾。
  
  皇爷爷念其功劳,把弹章留中不发。
  
  嘉靖二十年初,首辅夏言请旨清军役,除卫所兵制积弊。皇爷爷下诏叫郭勋与兵部尚书王廷相等同清军役。
  
  郭勋与夏言不合,久不奉诏任事。言官纷纷疏劾,郭勋上疏申辨,居然说‘有何事,更劳赐敕语?’”
  
  薛宝琴惊得张开樱桃小嘴。
  
  出身勋贵,自幼读书受教的她,自然知道此句出自白居易的《谢赐冬衣表》,“.今蒙赐衣,倍增惶恐。有何事,更劳赐敕语?伏望陛下以社稷为重,勿以臣为念。”
  
  世宗皇帝叫你赶紧去办国事大事,你却说“以社稷为重,勿以臣为念。”
  
  牛头不对马嘴,你不是脑子进浆糊了就是膨胀了,心飘了。
  
  世宗皇帝什么人?心思最敏感不过。
  
  你这么说,他还不得从京师联想到广州去?
  
  “皇爷爷恼他辨语骄谩、无人臣礼。夏言又落井下石,暗叫言官蜂拥弹劾。皇爷爷下诏,将郭勋收监,叫有司审办,查出贪纵不法十数事。其中就有编撰《英烈传》一事。
  
  皇爷爷最恨人欺骗,便下诏将其入诏狱。嘉靖二十一年十月郭勋病死狱中.”
  
  薛宝琴猛地想起,去年神武社案,皇上为何把武定侯郭大成,与永康侯徐乔松、抚宁侯朱岗列为三大首犯。
  
  根子在这里啊。
  
  朱翊钧看着薛宝琴,语重深长地说道:“郭勋之死,在于其不知道审时度势。”
  
  审时度势?
  
  薛宝琴心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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