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2：溯源（18） (第2/2页)

麦克尼尔和他的战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埃瑟林的表演——衣冠楚楚的众议员为了向月球圈的贫民们表示自己努力消除贫困的决心，当场将西服、手表等身外之物全部赠送给了聚集上来的贫民们。悠闲地等候在训练场旁吃着苹果的罗根插话说，这并没什么稀奇的，埃瑟林当年前往东欧地区主持土地重新分配时也经常穿得和当地的农民一样寒酸。
　　
　　“这样的贵族想必会让他的许多同类感到难堪。”把德罗等人又送进了训练舱的麦克尼尔返回罗根身旁，小声对罗根说，得加紧布置计划的下一步了，“……我以为他很在乎形式上的高贵，至少之前他给我这样的感觉。”
　　
　　“埃瑟林大元帅生前就德意志地区贵族问题曾经有过许多表态。大概在20世纪60年代左右，他在一次视察中说，贵族应该是一个让公民们既能感受到高贵又能感到他们是自己一员、是同胞的群体。具体而言，就是要方方面面成为公民的表率、肩负起应有的义务。”罗根也许没有意识到麦克尼尔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他只顾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有些人认为这是他早年在意大利等地游学和后来在东欧作战并受到当地宗教影响这两段经历综合而……我身后有什么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没想到你对大元帅的人生经历和思想这么感兴趣。”麦克尼尔神色复杂地捏着下巴上的胡茬，“以前我问过你对他的评价，你跟我说这是个生在我们合众国就很有可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一生或在30岁之前被枪手打死的家伙。”
　　
　　“那也是真话。”罗根和善地笑了，每当麦克尼尔指出罗根的本质同过去几十年相处的经历严重不符时，他都会耐心地向麦克尼尔说明其中的缘由，“……我对埃瑟林大元帅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谈不上拥护或厌恶，就仅仅当他是一个曾经和我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历史人物而已。不过，谢菲尔德将军倒是非常在乎他……你也清楚，是埃瑟林大元帅最早提议设立归属UN指挥的军队，没有他就不会有我们的GDI。”
　　
　　埃瑟林到访月球圈仅仅数日后，就有流言不胫而走，称月球圈都市群的大人物们其实都是维甘人。传播谣言者煞有介事地说，复仇心切的维甘人在A.G.元年前后借助月球圈缺乏监管这一便利条件渗透进入月球圈、缓慢地控制了月球圈都市群的一切资源，并最终把月球圈打造成为了侵略地球的前线据点。类似的谣言过去屡见不鲜，互相攻讦的地球本土居民、外太空殖民卫星居民、月球圈居民经常在星际互联网上彼此赠送维甘人身份，但这次埃瑟林到访期间掀起的小规模舆论风暴使得谣言的风向进一步复杂化，并在接下来一两天之内迅速发酵成为了地球本土居民的狂欢：一向不担心外太空引爆的危机引火烧身的地球居民们强烈要求月球圈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自证清白，他们的行为得到了不想让战火蔓延到地球的各方势力一致支持。
　　
　　试图用技术手段和行政手段压制舆论的月球圈本地名流一方面召集幕僚们应对公关危机，另一方面求助于比他们更强大的月球圈势力，比如艾纳斯家族。然而，包括艾纳斯中将等人在内的地球联邦高层却以月球圈近日正在开展机密工作为由闭门谢客，并不由分说地向吃了闭门羹的访客们传递了一系列指示，完全不给自以为是的月球居民讨价还价的机会。直到此时才隐约感觉到一向和自己共进退的月球系联邦高层更早地察觉到了某种剧变的月球圈本地名流们惊慌失措，以至于先前不假思索地用屏蔽吉尔斯的专访节目等措施抗拒一切动员舆论的他们终于陷入了公众声讨中长达数日未能有所反应。
　　
　　外太空殖民卫星和月球圈都市群孤岛式的生活环境带来的封闭和衰退藉由此次舆论风波引起了许多地球居民的关注，这也为直到战争爆发前夕都称不上有效掌控外太空的联邦争取到了发动宣传攻势的宝贵机会。驻扎于布鲁西亚的宣传机器全力以赴地开动，旨在向世人说明团结于地球联邦旗下的必要性——这不仅关乎共同抵抗维甘军入侵，也关乎和平时期的经济与公民福祉。虽然只顾声讨殖民卫星夹层内和月球地下的立体化贫民窟而忽略掉当年地球联邦有组织地将许多贫民直接送上外太空一事在麦克尼尔看来多少有些不恰当，眼下地球联邦的广大公民们需要的正是说服他们放下彼此之间的分歧和孤立情绪的理由。
　　
　　布鲁西亚时间4月19日夜间，在埃瑟林到访希德耀斑市前夕，麦克尼尔和罗根找到了老格兰杰，三人在老格兰杰的住处召开了紧急会议。几个小时之前，凭借着月球圈都市群内部网络漏洞监控其一举一动的老格兰杰在其中几个城市的行政部门提交的报告中截获了十分可疑的信息，并马上通知了麦克尼尔等人。据老格兰杰所说，月球地下的部分通道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和垮塌，邻近的月球圈都市选择了封锁现场并谎称这只是一般交通事故。
　　
　　“看得出来，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说服所有人——包括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可我不认为这么严重的撞击是一般民用MS造成的。此外，发生于月神59号太空港的爆炸事故也十分蹊跷。”叼着香烟的老格兰杰开门见山地对两位同伴说，维甘军已经渗透进入了月球圈都市群，而非像他们先前预测的那样直截了当地前来攻打希德耀斑市，“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麦克尼尔。针对特定敌人的诱饵生效了，坏消息是这也意味着地球联邦最高层藏着勾结维甘的叛徒。”
　　
　　“我一点都不感到高兴，这等于说我们的敌人是个完全被个人情绪支配理智的蠢货，而我们没能很快歼灭这种蠢货更衬托出我们的能力下降了。”愁眉苦脸的麦克尼尔说，他在【伊泽尔坎特的真实目标不是消灭地球人或征服地球】和【埋伏格罗迪克的敌人对格罗迪克有特殊的仇恨】这两条胡乱猜想的基础上设下的陷阱能引来敌人，也许本就称得上一个奇迹，“好极了，我很想知道维甘军之中那些没能领会到他们自己最高领袖意图的精神病人由一个怎样出类拔萃的疯子指挥。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月球圈就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布鲁西亚方面的直接管理了。”
　　
　　“可怜的吉尔斯爵士会因为你解决了他的难题而难过很久。”认为接下来已经没什么问题需要讨论的罗根旋即起身离开，他可不想让好不容易上钩的敌人有逃跑的机会，“即便维甘军因内部派系斗争而如你设想的一般只出动小股部队来袭，那些人也一定是维甘军之中的精锐。切不可让本就问题缠身的联邦军产生只用少数王牌驾驶员就能战胜维甘军的错觉。”
　　
　　“那就要看联邦军的将领们是否会和我们那位法里德将军一样在关键时刻保持清醒……又或者还不如他。”麦克尼尔对自己的MS驾驶技术有充分的自信，他只会把联邦军和维甘军之中数一数二的战斗机器当做自己的对手，而那些人又往往缺乏指挥能力（就这一点而言，如今已是联邦军高级将领的弗利特无疑是麦克尼尔最想要与之较量的对手之一）。“我有一种预感，罗根。我们很快就能得知敌人充满谜团的一系列行动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将会把AGE系统同至今本质不明的精神空间联系起来。到那时，我们才能明确下一阶段的行动目标，进而说服埃瑟林大元帅配合我们的行动。”
　　
　　“他对未来的看法与我们……的最大共识有所不同，就像天西那样。”老格兰杰双手交叉，用右腿拖着身躯把座椅转到了面对屏幕的一侧，“我毫不怀疑他对议会制和宪政的狠毒敌意会促使他在任何时刻支持更为致命的政治运动登上历史舞台。”
　　
　　“然而，埃瑟林大元帅终究是自由世界的卫士，与此同时合众国在许多平行世界中是能够避免在自由和灭亡之间二选一的成功案例。他也曾经多次说过，德意志国仍是自由宪政之国，无非前面要加一个【秩序】做修饰词罢了。”麦克尼尔以胜券在握的口吻说，地球联邦还没有堕落得和加拉尔霍恩一样无药可救，“罗根，你先留在这里和马尔科姆大叔沟通些技术细节，我去召集德罗和剩余的行动队。”
　　
　　以身入局的棋手离开了，留下他的两位同伴兼长辈挤在狭窄的房间内面面相觑。
　　
　　“我是说，吉尔斯爵士确实会为此感到……困扰。毕竟，看上去只有他一人置身事外。”罗根叹了一口气，“当然，他的努力客观上促进了激化月球圈的各类矛盾，并为布鲁西亚方面的介入创造了机会……好消息是，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他就真的可以着手推动月球圈的战备工作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