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2：溯源（18） (第1/2页)

OF1D-EP2：溯源（18）
　　
　　【历史上只有一个伟大的民族：希腊人。也许有些群体比希腊人更伟大，但现在我看不到他们身上那种古老伟大的迹象。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也会堕落，但目前我看不到堕落的迹象。】——尼古拉斯·斯塔弗罗斯，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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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刻关注着麦克尼尔等人一举一动的君特·冯·埃瑟林并没有试图置身事外，虽然他赞同战争蔓延到地球本土客观上对于动员地球联邦绝大多数隔岸观火的平民和产业有重要意义，需要确保这一过程可控的众议员仍然希望月球圈能够在地球做好必要准备之前起到牵制作用。因此，当吉尔斯再次向他发出邀请、请求他访问月球圈都市群以尽早动员该区域彻底加入战争时，经过慎重考虑的埃瑟林同意了。
　　
　　过去两年以来，首先在地球本土崭露头角并很快将外太空殖民卫星难民拉拢成为自己最大支持者群体的埃瑟林同月球圈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如果将L1和L2殖民卫星群也视为广义的月球圈一部分，那么公众尚且可以认为埃瑟林没有忽视月球圈，然而事实是埃瑟林甚至未曾到访月球哪怕一次，这对于频繁造访外太空殖民卫星的年轻众议员而言似乎有些反常。
　　
　　对此，埃瑟林的支持者表示，月球圈都市群因安全性欠佳、居住环境较为封闭以及本地人严重排外、地球联邦的权贵们普遍在此拥有自己的【领地】等一系列原因而不适合也不大可能成为优先安置外太空殖民卫星难民的区域，因而日理万机的众议员当然没有必要特地去月球自讨没趣。这一说法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埃瑟林即将造访月球圈的消息很快在比较关注他的公众群体中引起了轰动。
　　
　　A.G.141年4月中旬，君特·冯·埃瑟林乘宇宙飞船离开地球，前往月球圈访问部分城市并进行自己计划中的调研。他本没有必要急于来到各项准备工作尚不完善的月球，此番出访半是为了回报吉尔斯不久之前在舆论界为自己的辩护、半是为了弄清麦克尼尔等人在【希德耀斑】市的所作所为。哪怕麦克尼尔已经多次派遣一位有些特殊的信使向埃瑟林传递了些关键信息，深信眼见为实的埃瑟林仍旧决定亲眼去见证即将到来的转变。
　　
　　宇宙飞船正在进入近月轨道，闭目养神的众议员缓缓睁开了双眼，隔着窗子俯视下方死寂的灰白色卫星。熟悉的景观勾起了他内心深处一些令人遗憾的回忆——他不会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也不会是第一个在月球上死去的人，却称得上未来至少一个世纪以内所有死于月球上的牺牲者之中最知名的那个。诚然，从麦克尼尔的口中得知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最终走向的埃瑟林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但日本人的背叛和随后百年之中世界所承受的磨难使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活下去也许有助于人类文明在多灾多难的时代中减少些不必要的损失。
　　
　　“观战也该适可而止，大元帅。”一个只有埃瑟林本人能够看到的人影和他并排而坐，那人正是始终下落不明的天西贤治。从座位旁边路过的侍者贴心地为埃瑟林提供了饮料，却忘记了给看不见的另一位乘客也送上一份。“我们不开展更有效的行动，转折点也不可能自行到来。”
　　
　　“行动得太多而思考得太少，在一个确定的历史阶段内是人类的通病，我们谁也不能免俗。”埃瑟林嘴上教训着天西贤治，后者可不会认为忙里偷闲观看马术比赛算是什么用心思考的表现，“我并不是要说你们不该专注于手头的事务……只是，有些时候你们确实应该停下来想一想我们的处境、我们所面临的危机以及敌人的意图。”
　　
　　“意图就是，维甘一方面要侵略地球联邦并把地球人赶尽杀绝，另一方面想要找到某些秘密以帮助他们获得更大的优势。”天西贤治烦躁不安地说，囚禁自己的那些人没有把自己直接杀死而是日复一日地用幻象折磨和引诱自己，足以证明自己身上埋藏着一个秘密——问题在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在我看来，问题恰好相反。许多人思考得太多，唯独懒得去行动。”
　　
　　“所以，你真的理解维甘军袭击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理由吗？”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两匹你追我赶的俊俏白马的埃瑟林随口说，维甘军攻打爱丽舍-7殖民卫星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可以一概解释为维甘军想要得到过去的先进技术……或是响应了挑衅。你们日本人在控制论和纳米机器人方面很有造诣，也许你会比我更清楚那个能够通过采集大量数据分析出每一名游客的心理状态并调整对应全息投影的系统的潜在应用价值以及它所塑造的环境与你当前处境之间的联系。”
　　
　　“即便无法搜集到任何对应的情报，我们也可以大胆设想敌人在策划一个阴谋，这不是战略思维问题而是基本智商问题。”一直被埃瑟林责怪的天西贤治忍不住反驳了两句，不过埃瑟林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确实引发了他的进一步思考，“假如说……精神世界的空间扩大是地球联邦军近期推行训练用沉浸式电子游戏引发的，那么一切的关键可能并不掌握在维甘手中。相反，维甘利用了地球联邦一方对某些既成事实的无知。”
　　
　　天西贤治还没来得及考虑出什么，他的身影已经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并在侍者前来收走埃瑟林手中的杯子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希望下次天西贤治能够拿出让自己更满意答复的埃瑟林重新把视线投向了伤心之地，他依旧在考虑着以最短的时间和最小的代价迫使月球圈投入战争的手段。用近乎刻意的方式引诱维甘军来攻打月球圈可能会适得其反，这里的人们不仅不会因此醒悟到战争同他们密切相关，反而可能坚定原有的想法、执着地试图保持相对中立。
　　
　　“反过来说，如果公众所认识到的真相不是外来者带来了维甘的灾祸，而是维甘本就在我们之中……甚至于之前置身事外的决策也是维甘诱导的结果，那么群体意识的转变所需的时间比预想中还要少。”自言自语地按下了赛马节目暂停键的埃瑟林又开始了思考，他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得意之作——促成奥地利并入德国从而实现德国的完全统一。“……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住他们，谁让他们自己不早些行动起来呢。”
　　
　　麦克尼尔在得知埃瑟林即将来访时就主动提出由自己带人负责埃瑟林的安保工作，但被埃瑟林以【可能妨碍舆论宣传效果】为由婉拒了。相当不信任月球圈安保工作的麦克尼尔和罗根讨论了私下派人暗中护送的方案，后者建议麦克尼尔最好不要多此一举。
　　
　　“过分殷勤会适得其反，迈克。”出生在埃瑟林牺牲之前数年的罗根以自己的经验劝告麦克尼尔，妨碍表现欲过于强烈的家伙自行发挥不是明智之举，“从他最近的一系列行动中，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充分理解了我们和敌人的计划……甚至比我们自己更早地意识到。”
　　
　　“我并不感到意外。”躲在希德耀斑市附近一处地下基地中的麦克尼尔脸色阴沉地和罗根说，维甘军准备正面战场之外的手段夺取胜利实属军事上的常态，就像无法仅凭伊普西龙的武装力量战胜全世界的尤里·纳尔莫诺夫必然寻求用心灵控制器来征服世界那样。“现阶段我们能做的事十分有限，假如能早些让联邦和联邦军的高层人士认识到我们所能考虑到的那些危机，也许我们就有希望更早地扭转局面。”
　　
　　“你还是太善良了，迈克。”罗根唏嘘了一阵子，不知在为什么而感到遗憾，“你竟然真的认为他们因智力缺陷或其他原因而无法发现真相，而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过分沉迷办公桌阴谋的家伙迟早会近视到连桌子下面的报纸都看不清的地步。”麦克尼尔从餐桌旁起身，说自己马上还要把德罗等人召集起来进行训练，“等着瞧吧，那些人很快就会付出代价的。”
　　
　　埃瑟林访问月球圈都市群的众多目的地之间并无相似性，似乎是按照在月球正面和背面的分布位置随机选取的。一些城市佯装热情地欢迎了到访的众议员，另一些城市则干脆堂而皇之地以市内近期治安状况堪忧等一系列理由谢绝埃瑟林到访。对于前者，埃瑟林一般会还以公事公办的演讲；而对于后者，埃瑟林则会专程前往城市贫民窟、在那里寻找自己的忠实听众。
　　
　　一个生来是贵族而且举手投足间都以贯彻贵族精神和超人哲学为宗旨的家伙成为难民和贫民心目中的救世主，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半信半疑地开始观看那些追踪报道埃瑟林到访月球圈有关事宜的媒体节目的麦克尼尔只看了两眼就大惊失色：他猜测到埃瑟林可能使用些激进的手段扰乱公众舆论和月球圈一潭死水的现状，但却没能猜到埃瑟林在面向贫民窟的宣传活动中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掌握着月球圈都市群大权的本地名流。
　　
　　在其中一次演讲活动中，埃瑟林不遗余力地向聚集过来的贫民们渲染自己夸大后的事实，称月球圈会出现贫民都是因为各城市的管理者用尽手段将人们束缚在固定的区域内、剥夺了大多数人前往新天地改变命运的机会。他的演说并不只以语言文字为武器，一并到来的还有事先准备好的救济物资以及现金。虽然这等粗俗的手段不可避免地导致一部分看走了眼的贫民错误地将埃瑟林当成软弱可欺的富户并试图抢劫他，同样有许多贫民被埃瑟林的直白策略打动，选择在一哄而散之前先停下来听听埃瑟林的这番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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