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阳会落下,但是终将升起!(求月票) (第2/2页)
他蒙受秦王之赐,得到了父亲的长枪。
然后将这把长枪封存了起来,这位七王逐渐退出了战场,自己的铠甲和父亲的枪都留在了中原,时常在草原之上,安定突厥人心。
为草原西北道行台,地位和职权颇大,却也极恭敬臣服。
阿史那在十年前来陈国大祭的时候,南翰文是负责接待的官员,阿史那主动打招呼:「老先生,许久不见了,精神可好?」
南翰文笑道:「只是为陛下解决些许的隐忧罢了,倒是阿史那大人,各地奔波,却也辛苦。」
阿史那的神色沉静,道:「皆是为了天下罢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熟络,闲谈几句的时候,谈起来了此刻的四方,西南王段擎宇回去了西南之地,阵魁前往了江南和应国接壤的城关,开始强化城池大阵。
镇北城是天下第一雄城,倒也算是可以安心。
但是其余地方的防御还是不够的,还是需要继续强化。
陈文冕将军在历战当中,成功踏破关隘,成就八重天的境界,这般年岁,如此的武功和功业,彻底继承了狼王的衣钵,说实话,当年这个年纪的狼王,是打不过这个年纪的陈文冕的。
萧无量的手臂又坏了,管十二的脾气因此稍有点暴躁。
薛神将没有把他搞出来的机关破坏掉,是难得的好心情。
但是这个好事情好心情,会因为那个家伙的嘴巴开合而迅速崩塌,一点点都剩不下来啊。
文中子夫子的弟子们开办的学堂在整个江南都有很大的分量,进入了天策府之中的时候,却听闻文清羽先生不在。
「文清羽不在,会不会跑了?!」
风啸提着酒坛子,陷入沉思。
晏代清没好气摆了摆手,道:「跑了什么?」
「学宫里面还有好几位在,他和棍僧十三大师前去学宫,想办法把这几位请回来了。”
风啸道:「哦哦,原来如此。”
南翰文倒是有些惊讶了,道:「是素王,麒麟,紫阳真人和活佛他们吗?老夫只是听闻,文清羽先生的奇谋妙计,颇名动天下。」
「难道也擅长请托之术?」
「这几位皆是当代名士,可没有那么容易被说动啊。」
晏代清道:「是啊,但是没关系,他们带了礼物。」
南翰文道:「哦?是什么礼物?」
晏代清轻描淡写道:「玄兵级别的绳索,一个板凳,能够让武道传说和大宗师都感觉到醉意的千日醉,还有一百七十三种药力配合起来的,复合麻沸散。」
南翰文的笑容凝固:「嗯???」
他的眼睛瞪大。
晏代清先生你在说什么?!
风啸拍了拍南翰文先生的肩膀,带着调侃意味安慰道:「习惯就好,当年大家伙儿都是这一套请过来的。」
南翰文的神色越来越茫然了。
什么?
众人却只是玩笑调侃,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年少时候可以笑谈的事情,
晏代清拿了南翰文写来的卷宗,是和律例进行补充的礼的部分。
南翰文道:「说起来,陛下可好些了吗?」
晏代清道:「陛下自无恙,已苏醒,如今也还在休养之中,他的武功盖世,
已是独步天下的境界,战场之上的伤势不是问题。」
他多少还是遮掩了许多。
李观一苏醒了,看上去和往日一样,但是晏代清和他年少相识,知道他的秉性,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就算是表现没有什么异常,心中却还恐怕还是有些压抑。
自李观一那一日呵斥史官,距现在已过去了些时日。
李观一逐渐在这日常的生活中,放下了诸多情绪,逐渐接受了太姥爷的离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能够从故意繁忙起来的日常当中,抽出身来,前去打理慕容龙图的住处。
推开门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就顺着李观一的身影,照入了这屋子里面,里面的桌椅皆收拾地整洁,就好像那个老人只是外出散步,钓鱼,还是会回来的。
李观一站定了好一会儿,慢慢走进来。
看着这里的一切。
故人的东西还在,就给他一种故人还在的错觉,就好像一个恍惚的时候,那老人还会从身后走来,拍着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
李观一安静走过这里的每一处地方,到了老者的书桌前面,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卷册子,一些东西,李观一打开册子,看到里面是老爷子准备的基础剑谱。
是在如今传遍四方,各地蒙童都学习的剑典,简洁有效,直指武道核心之要穴,慕容龙图多次修,去芜存菁,结合摩天宗的武道法门,足以将修行者的基础打得极牢固。
李观一看着太姥爷留下的这剑谱,上面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老者亲自画下,
李观一手指拂过老人画的剑招,在翻页的时候,忽有一物滑落了下来。
是一封信。
就落在了桌面上,李观一住,把剑谱放在旁边,捡拾起来这一封信,安静许久,才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这一封信。
‘观一’
入眼便是慕容龙图的笔迹。
李观一的思绪顿了顿,继续安静看下去:
若是你可以看到这一封信的话,那么,我大抵是不会回来了。
‘老夫听闻天下变化,知你独自镇守镇北关,姜万象又裹挟八百年气运而来,是我出剑之时了,岂有天下大事,什么都交给小一辈扛的道理?’
姜万象有所谓八百年的天下龙虎气运未必挡得住我手中之剑我此生持剑,最后能有这样一个对手,如此落幕,才算得痛快,算得是好事,我走之后,不必悲伤,不必难受,只如寻常便是虽然老夫这样说,但是依照你的性子,一定还是会感觉到难受罢「哈哈,小孩子气!」
不过,道宗太上忘情,青袍客太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若难受,便放胆去哭,亦或长笑当歌,然一切之后,就将此事,抛却身后!’
拿得起,放得下,重情重义,却又不沉于情义之中才是江湖快意另外,还有一番事情要说秋水性子,外刚内柔,当年的事情,若非是有你在,秋水自己决计撑不到太长久的,正是因为有你要照顾,她才能在十七岁的年纪里,克服困苦,不断走下去。」
观一,你就去多依靠依靠秋水罢,只有如此,她才能走出来;而你,对于你,老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于修行之上有一点你的道路是九州一统,然则终究是外求了,走这一道,虽亦可称传说,却又拘于道宗,阵魁,长生的境界「唯独一个【逆】字。’
唯逆往日所执,放下之前依仗,方可成就活脱脱一个【我】来,才可以与老夫并肩,除此之外,尚有行走江湖一个妙招「却知,大枣和核桃同嚼,颇有肉香味道,大可一试!
李观一惬住。
前面洒脱,最后却落笔于生活烟火之气,这般费尽心思,却是个吃食妙招,
李观一看到这个时候,却不知为何,因着老者这一个大转折而轻笑了下。
只此一笑,那压在心中的诸般情绪,就仿佛洪水般倾泻而出了,仿佛太姥爷还在,还在关切他,在和他玩笑。
如此近,如此远。
而在这信上文字之后,那老人似乎就看着他笑,然后转身走远了,摆了摆手,从容不迫。
慕容龙图。
走了!
李观一走出这屋子的时候,恍恍惚惚,可一抬头,见到这个小小院子里面,
却好生的挤,见得那边慕容秋水似乎在抚琴,旁边银发少女面无表情,但是身体稍稍有一点点僵硬地收回视线。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南宫无梦咳嗽一声,面对着墙壁仔细钻研上面的花纹。
这花纹,可真花纹,?
缝隙里谁塞的银票?!
李昭文倒是微笑洒脱,手掌背负身后,抓住衣摆,死死抓紧。
老司命在爬墙。
老玄龟被他坐在屁股下面。
薛霜涛安静看着李观一,慕容秋水按着琴弦,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以免把自已的担心表示地太浓反倒影响到李观一,李观一手中握着那信笺,视线从这些关心自己的人身上掠过。
似乎长风,掠过这繁华的天下和江南。
他独自在剑狂的屋子里面看那信笺,怀念故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三日时间,这个时候正在日出,天地极远处,云气层层叠叠,看到一轮大日正在缓缓升起来。
金色的阳光照着大地人间。
照在头痛的薛长青和前面的史官少女身上,照过王通夫子的弟子开办的学堂,照过走过曲翰修道路的南翰文,封存大汗王豪气和决议的阿史那,照过背着苍狼刃的青年和旁边的孩子。
学堂里面,樊庆声音沉静,道:「大日初生,当有念头存续于心,知我等便是大日,光明灿烂,映照我身,照破黑暗,来,持剑!」
「是!」
才六七岁的孩子们,从江南至西域,从西域的山林里,到塞北的城关,神色肃穆,手持长剑,只是抬起手指一引,长剑指长空,不知道多少人间。
李观一心中的悲伤和垒块缓缓散开来。
是的,就如同老司命说的,照破风云的太阳,也会落下。
但是,太阳也会再度升起。
落下的太阳,绝不希望后来者沉沉郁郁。
我们就是太阳!
李观一心境澄澈,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婶娘,咧嘴笑起来:「婶娘。」
他声音顿了顿,只是如寻常,笑道: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