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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九 演武胜负(三)

三三九 演武胜负(三) (第2/2页)

还不曾有人敢信这一掌的胜负竟已逆转,只有单疾泉望见了拓跋孤的脸色。他已不记得上一次见到他如此面色是何时了。他见他手握扶栏,那木围已几欲断裂。
  
  ——拓跋孤是明白的。这从少商穴经手太阴肺经直入脏腑中的一缕热力,赫然正是那一晚他伤了君黎的手段。这小道士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但此事在自己的地头上、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又如何能忍!
  
  君黎已于雨中转过头来。“霍右使,”他虽说着霍新,却望着拓跋孤,不无促狭地讥讽道:“回去让你们教主疗伤吧。”
  
  果然,他就连这一句冷语,也是睚眦必报的。
  
  拓跋孤受足了挑衅,亦只能牙关紧咬,无可反驳。他是这一局的仲裁,霍新踉跄退后,败相已明,而君黎却浑然无事地站着,似比之前两掌还更神采奕奕。他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
  
  大雨仿佛是有意而为,此时竟就渐次停歇。整个演武场都静了,静得只容得拓跋孤一人慢慢地自檐下走到场中。他踩着泥泞,踱步到两人之间的这一段路仿佛很长——他是在思考应该做些什么。他不甘心就此放君黎与刺刺离去。这里大多是他的人——唯一的一批外人也是来自顾家,依然与青龙教有扯不断的渊源,亲大于疏,倘若他出尔反尔地强留君黎,哪怕立时取了他的性命,也未必便真就如何了。
  
  可是要放弃了一切公义作出那样的事,毕竟不是那么容易。他在停下步子的时候,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是闻名天下的青龙教主,他可以愤怒,可以杀人,却唯独不能够背弃承诺。
  
  “看来,青龙教今日是留不住你们了。”他最终还是这样开口。“便只能希望君黎道长往后能善加照顾刺刺,勿要令她有半点伤损。”
  
  君黎感觉得到他杀气的起落。他倒也佩服拓跋孤此时气度,当下道:“那便先谢过教主了。适才失礼之处,还望教主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你还须交给本座一件东西。”拓跋孤道,“左先锋令牌是青龙教之物,还请见还。”
  
  “这个嘛,”君黎转头望向单疾泉等所站之处,“既然教主如此说了,那便叫刺刺还给单先锋就是了。”
  
  拓跋孤原是想趁此机会将令牌拿到自己手里,作为约束单疾泉的又一个筹码,可若令牌在刺刺那里,自是交到单疾泉手里更为自然些。也只得默许了。众人都在看着刺刺拿出了令牌来,竟没有人注意到霍新有些异样。离他最近的拓跋孤亦是蓦地才一觉,陡然回身,只见霍新身体慢慢软倒,大张着嘴,那般模样只如被什么无形之物扼住了咽喉。
  
  “霍新!”拓跋孤两步上前查探——便只这两步,霍新已倒下,面色由白转为苍青,竟如再寻不着了呼吸。拓跋孤急急屈膝以单手将他扶住,另一手渡送真气欲护他心肺,可霍新只是颈上动脉暴跳了两跳,“教……教……”竭尽了全部力气,竟不曾叫得完一声“教主”。
  
  如此变故,无人不惊,单疾泉等亦几步离了扶栏,快步赶去演武场之内。程方愈离得更近些,便急道:“秀秀,看看霍右使。”
  
  “秀秀”是叫的他的夫人关秀。关老大夫并不居于青龙谷之中,谷中能称得上大夫的也就是这个程夫人了,她便待伸手去探霍新脉门,拓跋孤却忽地将手一抬。
  
  “你们都别碰他。”
  
  关秀怔了一怔,围过来的众人也都怔了一怔,才见——霍新的头垂着,口鼻中都流出了鲜血。
  
  君黎就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曾动。他看得出来,霍新胸膛此时已没有了起伏,唇上髭须也已静落无波——不过是那么片刻,他的呼吸已止了,连近在咫尺的拓跋孤都不曾及救。此事突然,他亦是大为震惊,思前想后,自己适才用力应不至于致他死命,甚至都谈不上重伤——手太阴肺经为热力灼损,他亲历过所以更清楚,以霍新的修为,最多也不过是有那么一时半刻极为难受,只要拓跋孤随后为他运功驱解此热,然后便慢慢调养休息,受损之内力自然逐渐恢复,何至于竟会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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