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孝陵（2） (第1/2页)

“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了。”我自言自语打开房门，没想到，这个狭小到只有两条长椅和一个茶几的房间里还有三个人。一个白发瘦老头，一个秃顶的胖老头，还有一个是戴着黑色帽子中年人。这里气氛也安静得出奇，安静得近乎于死寂。在我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避开他们的眼神，兀自坐在长椅上。
　　
　　“你走错地方了吧，小伙子。”秃顶胖老头率先发难，他声音很沉，很沙，好像嗓子眼被一口痰堵住。
　　
　　“这里不是为救明孝陵的么？”我反问。
　　
　　“是，所以你不该来。”胖老头配合他反光的秃头咄咄逼人。
　　
　　我知道，我们这一行是讲究资历的，我这么年轻而且资历尚浅，要在以前，理应给这些老前辈们打声招呼，说说拍马屁的话。可现在不同了，师父死了，不能因为被他们的资历压了势气，便道：“我本不想来，是别人硬拉我来，竟然已经来了，就没什么该不该。”
　　
　　胖老头被我堵住，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戴帽子的莫不言语，只是撇嘴冷笑。瘦老头却一副为老不尊的笑嘻嘻表情替我声援：“说得好，小伙子！可按道理说干我们这一行的经常交流，应该相互认识，你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叫刘诚，诚是诚实的诚，01年开始跟严博翰老师。”
　　
　　“才十年。”胖老头不屑道，“就知道是那个老顽固，有其师必有其徒。严老头怎么没来，怎么派你这个小犊子过来？”
　　
　　“老师若在世，您的话我会转达，但现在…”我正言道，“还是不要冒犯老师了。”
　　
　　“你说什么？”胖老头和瘦老头同时拍案而起，“你说严博翰死了？”
　　
　　我用叹息默认。
　　
　　胖老头愣了一会，一下瘫在长椅上，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怎么会！”
　　
　　“这才一年的功夫。”瘦老头也不停摇头，“罢了罢了，也就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儿，躲不过，躲不过…”
　　
　　“老先生，你也认识老师么？”看他们悲伤的样子，应该和老师有很大渊源。
　　
　　“何止是认识。”黑帽子插嘴道，他的帽子很大，阴影遮住了眼睛和鼻子，“应该说是老朋友了。”
　　
　　瘦老头舒缓了些：“我们都是一个老师带的，也算同门师兄弟。”
　　
　　胖老头补充道。“我姓郭，白头发的那个姓启，黑帽子姓时，加上严老头，我们四个常被老师戏称为言过其实。”
　　
　　“要不是我们提起，恐怕整个考古界都严老头忘了。”瘦老头，不，应该是启老师道，“十几年前，我们都在这里开会，商量怎么修缮明孝陵。按照领导们意思是翻修，把计划拿给我们看，还说有什么意见就尽管提。谁都知道，领导们只是意思一下，走走程序。可老严不愿意，他非当着领导的面说，你们这么修，不如重建一个明孝陵了，什么都是新的，那别人来明孝陵看什么？领导当时脸就拉下来了，碍于面子没有发作，过了两天就把老严打发回家了。没过几天，老严提了个报告，报告的意思是：这些历史遗迹之类不能收门票，这样可以促进人们尤其是中小学生证实历史。另外，不收门票虽然减少了门票收入，但促进了其他方面的消费，总的来说，利大于弊。第二天就被领导退回来了，上面批道：为了促进大家正视大自然，是不是自然景点也不要门票了；为了大家休闲生活，是不是五星级酒店也不要收费了？老严碰了一鼻子灰，便再也不去参与任何会议和活动，领导们也不乐意找他，他整个人销声匿迹了似的。要不是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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