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5：伊甸之梦（7） (第2/2页)

然而，弗利特自己却并不赞同这种战术。这倒不是由于手下的异想天开在他看来过于极端了又或者他打算把那些能够威慑外太空殖民地的超级武器留下来应对居心不良的旧国家派武装，而是因为目睹了地球本土四十年来无动于衷的弗利特一点都不希望这场以外太空殖民地居民为主要受害者的战争被塑造成为后世的地球本土居民眼中和臆想出来的外星人战斗的神话。
　　
　　“不愧是明日野将军，总能想到我们考虑不到的事。”全息投影中的联邦军指挥官们面面相觑，而后陆续说了些支持弗利特的话，“可……让敌人的形象变得太具体，反而有害。如果再让那些维甘人有机会说些什么自己也有苦衷的胡话，影响就更坏了。”
　　
　　“前十几年里，敌人是没有具体形象的UE，那时地月圈又是怎么支持战争的呢？”同时对上百名舰长讲话的弗利特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不让人们意识到维甘这个敌对群体由名为维甘人的个体构成就能说服公众鼎力支持战争，那么L3殖民卫星群就不会沦陷了，“……那些有幸苟活一时的维甘人，要用他们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向地球人忏悔、诉说自己如何谋划战争……如何日思夜想着杀死更多地球人。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丑恶嘴脸，一厢情愿地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才有可能清醒过来。”
　　
　　“长官，我们收到了来自敌占区的通讯。”这时，阿尔格雷亚斯中校推门而入，向弗利特报告说，一部分被困在包围圈里的叛军秘密联络联邦军，想要争取投降的机会，“请您决定对他们的正式答复。”
　　
　　弗利特并不想听叛军的狡辩，不过出于对阿尔格雷亚斯中校以及其他以全息投影方式参加远程会议的舰长们的尊重，他还是接过了参谋手中的平板电脑并当众宣读了部分叛军领导人情真意切的求饶宣言。哪怕弗利特早就声明自己没有兴趣接受任何人主动投降，心存幻想的部分叛军领导人依旧抱着无谓的幻想、期待着奇迹能够发生。结果，这些人冒着被维甘军和同伙群起而攻之的风险发来的消息成为了联邦军指挥官们的笑料，就连一贯不怎么支持弗利特的那些联邦军指挥官们也不由得嘲笑起这些人的不识时务来。
　　
　　“说什么运输船队被联邦军打劫、迫不得已才寻求和维甘合作……又说什么愿意献出多年来占据的一切只求我们允许他继续活下去。全都是借口。”尽管弗利特恨不得马上把这些比维甘人更可恨的叛徒全都吊死在布鲁西亚最大的广场上，他还是按捺住了发脾气的冲动、把叛军领导人低声下气的请求照本宣科地念了一遍，“看啊，他们依旧没能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对全人类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生命会和过去被他们忽视的几千万人、几亿人的生命一样消逝，我想这些人直到走完卑劣无耻的人生也不会有所反思。”
　　
　　说罢，弗利特让阿尔格雷亚斯中校将这些立场持续动摇中的叛军领导人向联邦军服软的证据如数奉还、发送给维甘军。被视为弗利特化身的金发参谋雷厉风行地执行了弗利特的命令，但同样无法忽视近期伤亡数字的他还是在会议结束后悄悄找到弗利特，试图劝说弗利特以同意投降为条件换取这些叛军临阵倒戈，想必联邦军的伤亡会因此而有所下降。
　　
　　“等战争结束之后，再清算他们也不迟。”唯恐弗利特误以为自己的态度有所松动的阿尔格雷亚斯中校紧接着又说，没有了维甘的支持之后，孤掌难鸣的叛军领导人就会成为地球联邦手中任人宰割的鱼肉，所谓以投降和献出家产为条件换取的保命承诺自然一文不值。“而且，我们必须承认……当初在对勾结维甘的通敌群体定性时，过于草率了。”
　　
　　弗利特沉默不语，他和阿尔格雷亚斯中校一样对规模庞大的叛军群体背后那些数字的来历心知肚明。有不少地球圈的企业和个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维甘合作，其中有一部分因机缘巧合而识破了维甘人的伪装进而及时地同敌人切断了联系、避免在地球联邦发起对通敌者的清算时成为叛徒（据说如今负责专门为弗利特和联邦军开发新型MS的其中一家工厂以前就曾经误打误撞地为维甘军制造过MS）。相比之下，那些在5月的第14次L2殖民卫星群战役结束之后还蒙在鼓里的家伙就没那么幸运了，而且地球联邦的情报人员以及复仇心切的联邦军将士们也懒得去查证他们知情与否。
　　
　　如果不是由于反对派趁机大肆鼓噪、指责弗利特等人滥用职权甚至毫无根据地声称联邦军会在敲诈勒索不成后直接把守法公民一脚踢进叛徒的行列中，或许弗利特会认真地考虑找出叛军中受牵连的无辜者，但反对派的借题发挥变相地剥夺了他的选择权。既然又一次失去了回旋的余地，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他们除了承受着世人的唾骂继续前行之外，别无他法。
　　
　　“……长官？”
　　
　　“我们需要以身作则，中校。这准则，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而且势必无法过于灵活。”弗利特面不改色地说，自己还没有愚蠢到对以主战派和抵抗维甘入侵的名义胡作非为的那些不法之徒视而不见的地步，只可惜目前的状况不允许他开辟第二条更危险的战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便能够消灭维甘，也是如此。”
　　
　　“那么，关于那些有意向我军投降的叛军——”
　　
　　“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
　　
　　【巴尔达亚号】上的安格拉佐上校在会议结束后先是高兴地向船员们说明了敌军内部近期可能发生内讧的消息，而后又有些担心地说，鉴于弗利特的种种强硬手段已经打消了绝大部分敌人的幻想，敌军之间很可能不会爆发内讧而仅仅以处决试图同联邦军暗通款曲的叛军领导人这种方式结束冲突。他的预感在随后几个小时内被证明准确无误，因为维甘军的拼命抵抗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还有更多的叛军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尽管联邦军遭到了愈发顽强的抵抗，宇宙舰队、MS部队和太空陆战队还是成功地步步为营、在10月初的几天里持续缩小着包围圈的范围。每抵达一处殖民卫星残骸，联邦军便派遣MS部队和太空陆战队彻底清理其中的残存敌军，而从地球本土派遣的大量驻军将随即进驻此地、确保弗利特的宇宙舰队主力得以持续推进。这些驻军在基本丧失了正常生存环境的殖民卫星残骸内待命所消耗的物资自然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地球本土和L3殖民卫星群之间的太空航运业务因此而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又有不少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运输任务的船长和企业成功地从中寻到了商机。
　　
　　要不了多久，有些解甲归田的联邦军将士就要为自己没在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当个【聪明人】而后悔了。眼下，对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战士和复仇者们正专心致志地同霸占每一座殖民卫星残骸的敌人厮杀、一次次地击退维甘军在隐形装置掩护下送来的MS部队。
　　
　　在弗利特的亲自指挥下，每天都要往大气层发射不少裹尸袋的联邦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压缩着敌军的活动范围，几次突围未果的维甘军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零星几座殖民卫星残骸，其中一座正是战争爆发的起点——【天使】殖民卫星残骸。当格罗迪克得知联邦军正在将敌军向【天使】殖民卫星残骸所在之处压缩时，他并没有突然间暴跳如雷或泪如雨下，而是异常平静地对安格拉佐上校说，这场战争的确该在它开始的地方结束。
　　
　　“至少是告一段落。”老舰长紧接着又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他能活到这场战役结束，下一步就是参加火星远征军，“不过，敌人那座建立在宇宙要塞上的总司令部仍然下落不明……他们一定在考虑着该怎样逃跑。我已经让谢菲尔德中尉加紧搜索，想必很快就能有收获了。”
　　
　　几分钟后，罗根负责的无人机侦察部队（途中因维甘军多次袭击而折损了一半以上）终于在友军的配合下根据太空垃圾的不正常动向发现了和联邦军苦苦搜索的庞大目标有关的蛛丝马迹。经过反复分析后，阿尔格雷亚斯中校认为，维甘军的前线总司令部就位于【天使】殖民卫星原址处。这一发现吹响了决战的号角，明确了主攻方向的联邦军随即在消灭了附近的敌人后立即开赴新的战场。也许这一次，他们有幸在战争爆发的又一个周年纪念日结束灾难、一扫笼罩在数百亿地球人头顶数十年的阴霾。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