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3：天怒（3） (第2/2页)

联邦军的后勤部门和人事部门不可能永远如他们所愿，况且在地球联邦再度降低征兵年龄之后，补充进来的战斗人员很有可能是刚走出中学的青少年而不是麦克尼尔所需的优秀战士。见麦克尼尔对联邦军以滥竽充数的征兵动员掩盖战略懒惰的悲观态度溢于言表，德罗连忙安慰麦克尼尔，称那些青少年不见得是会拖后腿的累赘。
　　
　　“我听说联邦正在把战斗意识普及到民间，争取利用每一个机会训练公民们的战斗精神。”戴着黑色面具的复仇者以一种连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口吻说，联邦军试图通过全民皆宜的娱乐方式筛选出那些生来具有较高战斗天赋并缺乏恐惧的平民、让这些人加入联邦军，“这很合理……那些能在完全接近真实战场的模拟训练中生存下来并且没被吓破胆的家伙，比其他人更适合参军。”
　　
　　“旧的模拟训练系统不够真实，只能筛选出一群自以为很英勇的蠢货。”麦克尼尔亲身体验过联邦军推出的新模拟作战训练系统，他承认取自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技术能够最大限度确保每一名使用者身临其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绝望。那些不能通过这考验的家伙即便走上战场也只会干扰友军，强行把这些人抓来充军的结果不过是地球人和维甘人的死亡人数比例节节升高，“……至于新系统，公民们一旦意识到这其实是入伍测试，那么我们得到的测试结果就会完全失真。”
　　
　　“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
　　
　　德罗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弯下了腰，扶着右侧的墙壁，许久都未能站起来。那刺耳的声音弄得停下脚步的麦克尼尔心神不宁，但时刻以长官自居的A.G.前地球人还是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关照地询问德罗近日的生活状态，并劝对方在必要情况下休息几日。
　　
　　“连续的高强度训练对健康不利。”德罗的努力，麦克尼尔一向看在眼里。作为行动队中最坚定的复仇者，德罗从未缺席过训练，在加入麦克尼尔麾下后从一个原本只掌握了基本自卫本领的军官迅速成长为合格的太空陆战队战士和MS驾驶员，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分担麦克尼尔的指挥压力，这主要归功于德罗本人的刻苦。“……你近期的身体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不会建议而是直接命令你去休养了。”
　　
　　“我们睡觉的时候，维甘人可一直醒着。一百多年来，我们忘记了一切，他们却没有。”德罗勉强止住了咳嗽，并跟上了麦克尼尔的脚步。他对麦克尼尔说，虽然自己不了解维甘社会的内部状态，想必被抛弃在火星圈的维甘人也是依靠一代又一代人的牺牲才得到对地球人复仇的机会的。“更何况，如果我当时来得及时一些……埃瑟林众议员就不会……”
　　
　　“那不是你的责任。”进入食堂的麦克尼尔犹豫了一阵子，最终也没敢说这事是他和埃瑟林事先商量过的，“每一名地球联邦公民都必须意识到这场战争的不可避免和残酷性，并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即便有人会认为他在作秀，埃瑟林众议员仍然要证明，我们地球联邦的政治家不是一群只会躲在安全的地方说空话的废物。”
　　
　　“你是说，这其实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了？”德罗叹了一口气，麦克尼尔几乎能透过黑色面具看到对方愁容满面的脸，“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打破各个群体之间的猜忌……”
　　
　　麦克尼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战友们与日俱增的失望和不良情绪。寻求向维甘复仇的人们除了团结在地球联邦的旗帜下之外并无更多选择，但别无选择迟早有一天将会转化为对地球联邦的敌意，而麦克尼尔认为自己有义务阻止那个时刻的到来。与此同时，他必须在战场上带领自己的战友们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用实力证明联邦军不需要依赖某些约定俗成的灰色环节运作也能战胜强大的敌人。
　　
　　……但倘若那些反应过于迟钝的家伙仍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那么麦克尼尔也要重新思考自己的立场了。他相信和他一起坐在这里用餐的联邦军将士中有不少人和他持有相同的态度，那些人麻木不仁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进入5月，月球圈的航天安全状况恶劣到了极点，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民间宇宙飞船能够往来于月球圈和其他区域之间，少数暂未中断的航线全靠联邦军保驾护航才得以勉强维持下去。行动严重受限的月球圈居民和再也无法前往月球圈的地球本土居民们直到此时才对这场战争有了更进一步的切身体会，但无论他们想做些什么来协助或阻挠联邦军的军事行动，都为时已晚。在弗利特·明日野和埃利亚斯·艾纳斯的筹划下，联邦军计划以月球和L1殖民卫星群为防御重点、寻求在确保地球本土安全的基础上粉碎维甘军对月球的入侵。随后，各编号舰队司令又同国防部协调后调整了部分军官的职务，免得那些早就被认为不称职的家伙继续留在原来的岗位上。
　　
　　不管联邦军进行多少人事调整，麦克尼尔也不会感到过于意外，但艾纳斯中将突然要见他本人一面则确实出乎意料。不记得小埃利亚斯在希德耀斑市保卫战后对自己明显表露过不满的麦克尼尔一头雾水地前往第一舰队司令的办公室，不安地等待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新消息。
　　
　　“请坐吧，麦克尼尔中尉。”日理万机的艾纳斯中将开门见山地说，自己的儿子倒是开口要求把麦克尼尔等人留在身边，但他觉得这并不利于小埃利亚斯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舰长，“此外，你在爱丽舍-7殖民卫星工作期间和提尼尔上校共同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殖民卫星内防御方案……已成为了其他许多殖民卫星驻军效仿的典范。多亏了你们，维甘军袭击殖民卫星造成的损失在过去几个月里相比过去的同等规模袭击结果已有明显下降。鉴于你和你的战友们同样在太空战中展现出了相应的才能，我期待着你们在这一领域上发挥同样的作用、为那些畏惧敌人的我军将士创造出新的典范来。有时候打破敌人不可战胜的神话就只需要那么几次胜利而已。”
　　
　　“受您如此信任是我和战友们的荣幸，将军。”麦克尼尔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和他花了两年时间辛苦建立起来的部队就此各奔东西——倘若联邦军是一支正常的军队，麦克尼尔倒是完全能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们依靠您的庇护逃过了牢狱之灾，没理由不服从您的命令。”
　　
　　“好。第19特遣编队的安格拉佐上校需要一位MS部队指挥官和舰上太空陆战队部门负责人，他是我的老战友……一位经验丰富的舰长。”艾纳斯中将说着，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按钮，办公室左侧的书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壮实的大胡子中年军官，“和你所熟悉的其他联邦军指挥官相比，他可能有点特立独行，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军事能力不会弱于你们所尊敬的那位艾诺亚中校。调令最迟明天下达，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你好啊，麦克尼尔中尉。”还没等麦克尼尔有所表示，大胡子中年军官主动上前和麦克尼尔握手，这反而令麦克尼尔有些尴尬。这位在【歌姬级】宇宙战舰八号舰【巴尔达亚号】（Baldaia）上担任舰长的巴尔萨泽·安格拉佐（BalthazarAngrazzo）上校大笑着说，自己已经受够那群所谓的军校优等生了。“战场就需要像你一样不那么遵守规矩的人，我看那些好学生最好还是回到后方在参谋部里当仆人吧，那地方配得上他们受的教育。”
　　
　　心想自己其实也是所谓军校优等生一员的麦克尼尔不禁捏了一把汗，好在豪爽的中年舰长并没有就联邦军校生的问题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转而问起了第八舰队的情况：月球圈大部分宇宙舰队退守月球后，仍徘徊在L2殖民卫星群的第八舰队就成了确保L2殖民卫星群不被维甘军攻陷的关键，毕竟一向以大公无私闻名的弗利特不可能仅仅为了保护自己现在的家园就破坏联邦军的总体战略规划。然而，联邦军同样不可能坐视敌人夺取L2殖民卫星群、屠杀那里的所有居民并把殖民卫星残骸当做要挟地球人的凶器。
　　
　　“从L2殖民卫星群的危险区域撤走居民、暂时把他们安置到月球圈，这是总司令部的态度。”艾纳斯中将安慰性急的手下，说联邦军一定不会和多年前坐视L3殖民卫星群覆灭那样无所作为，“明日野将军计划以我们第一舰队为主力、第四舰队为预备队实施L2殖民卫星群平民撤离行动，而且布鲁西亚方面已经把这个方案公布出去了，全世界都在等待着我们的表现……而敌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记得第八舰队的现任司令是当年凭借着逮捕艾诺亚中校的功绩而顺利晋升上校的斯托勒·瓜瓦兰（StollerGuavaran）中将。以他的年龄，他本该退役了，是明日野将军要求延长他的服役期限。”麦克尼尔颇有些费解地说，他想不到弗利特有什么理由不去记恨当年充当急先锋、逮捕了格罗迪克的瓜瓦兰中将，“……明日野将军终究还是个体面人啊。”
　　
　　“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咳。总之，这次撤离行动是重振公众对联邦信心的关键之举，对布鲁西亚而言就是证明集中权力必要性的绝佳时机。”红发的中年将领收起了微笑，略带严肃地告诫自己的两名下属，行动中千万不能出现过大伤亡，“……假如有太多的平民丧命，你们就没有必要在杀够数量相当的维甘军之前回来见我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