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3：狩猎命运（12） (第2/2页)

“原来如此。”罗根不由得同情起了临危受命的新江少校。拥护莱斯塔尔没能给新江少校换来什么肉眼可见的好处，反而成为了伊欧克为所欲为的理由——毕竟，可信任的自己人无论受了多少委屈都会保持忠诚，那些世代效忠于库赞家族的军官们就是这么做的。“我倒是理解天西冒着破产的风险投资火星舰队扩建项目的原因了……可是他还没有资格让这些人拥护。更何况，他的人有秘密给金星圈的重刑犯走私武器的嫌疑。”
　　
　　“他啊，就盼着一切变得更加混乱。”老格兰杰苦笑着说，想用通常的办法看清天西贤治的立场是不现实的，“他可以置身事外，我不行。虽然我进入火星支部监察室工作后已经提出了几个优化管理流程的方案——其中有两个得到了采纳——但是新江少校仍然觉得我是个来专门监视他的碍事者，他可不相信会有人愿意放着地球总部的岗位不干、来火星吃沙子。如果我能帮他解决困扰火星舰队扩建计划的最大阻碍，或许那时他就会真正信任我。”
　　
　　罗根又漠然地点了点头，去咖啡机旁按下了第四杯咖啡。
　　
　　“很重要吗？”
　　
　　“我生前可从来没有机会参加过宇宙舰队的建设工程。”老格兰杰忽然兴奋起来，他手舞足蹈地对惊诧莫名的罗根说，有时候他常常为自己没机会见证麦克尼尔所说的时代而感到遗憾，“这比我这辈子管理过的任何项目都更加激动人心，你是不会明白的。”
　　
　　“最重要的是，你需要用你的办法来说服加拉尔霍恩的军官们相信需要调整的不仅仅是中下层而且也包括上层。”罗根一眼看穿了老格兰杰的真实想法，在这方面即便是吉尔斯也必须承认加拉尔霍恩需要改变，“你可以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我……就让新江少校放心地从四大经济圈的银行继续借贷好了，一定不能让工程停下。会有人愿意向你们伸出援手的。”
　　
　　老格兰杰郑重其事地起身和罗根握了握手，他小声地对罗根说，其实还有一个小麻烦让人很困扰。年初的多特殖民卫星群三方会谈结束之后，改善劳动者待遇和提高基本保障的呼声早就从地球圈殖民卫星群蔓延到了火星，现在想让这里的工人和以往一样不眠不休地辛勤工作已是幻想。老格兰杰自己又是促成三方会谈圆满结束的关键人物之一，经常有工人代表通过各种渠道向他传递消息，希望老格兰杰也能顺便监督一下火星支部的过度用工问题。
　　
　　罗根表示自己对此爱莫能助，这也是他们选择在多特殖民卫星群挺身而出阻止那场镇压的必要代价。见老格兰杰有些失望，罗根又提议，也许可以咨询天西机械公司的专家们拼凑些能暂时安抚造船厂工人的障眼法，或者通过其他公司以劳务派遣等方式从火星本地的其他大型太空船坞引进更多工人、减轻加拉尔霍恩企业的负担。并不觉得这些方法有效的老格兰杰无话可说，他终究和罗根一样不能凭空变出各种资源来解决火星支部的燃眉之急。
　　
　　第二天，罗根在老格兰杰的带领下前往其中一座太空船坞视察，并在船坞内听取了加拉尔霍恩军官们和其他管理人员的汇报。一些加拉尔霍恩军官认为，如果当初就将预计服役的新宇宙战舰全权委托给地球圈生产，或许火星支部不必像今天这般纠结。另一群意见完全相反的军官则称，鉴于今年加拉尔霍恩面临前所未有的舆论和经济困境，当初把工程委托给地球圈的后果恐怕是迟迟不开工。
　　
　　“我听说，火星支部也有效仿地球舰队的方案……要回收民间的宇宙战舰。”已经听了两个小时汇报的罗根插话说，他不怎么支持在地球上这么做，但在武器管理混乱的火星圈则绝对有必要以加拉尔霍恩的名义回收民间宇宙战舰，“解放战线有制造MS的秘密工厂，他们只缺制造宇宙战舰的船坞——那也藏不住。我们越多地回收民间宇宙战舰，可能落入解放战线之手的宇宙战舰就越少。”
　　
　　“我们并没有办法满足那些漫天要价的——”
　　
　　“乌洛卡上校不会拒绝的。”罗根隐晦地暗示众人，趁着伊修家族和库赞家族互相炫耀经济实力的机会和地球舰队之间建立良好合作关系比幻想着莱斯塔尔出手相助更现实些，“我这次来火星之前，乌洛卡上校曾经当面嘱咐过我，说要我就此询问各位的意见……他会给各位公正的回报。”
　　
　　……一举一动都几乎代表了伊修家族态度的奥基纳·乌洛卡势必会在舆论质疑加拉尔霍恩用宇宙海盗和民间雇佣兵滥竽充数之后有所收敛，而让火星舰队成为代理人、吸引公众注意力无疑会大大减轻他的压力。此外，在卡尔塔丢掉了对地球舰队的直接掌控后，奥基纳需要加大收买人心的力度才可能保持伊修家族原有的影响力，而这位和历代先人一样忠于伊修家族的老人不会拒绝用同样的办法渗透此前不起眼但如今重要性显著提高的火星舰队。虽然奥基纳从来没对罗根说过类似的话，罗根却不会忘记在此次出差结束后专门去拜访这位地球舰队参谋长兼代理司令官、提醒对方眼前正有一个壮大伊修家族声势的绝佳机会。
　　
　　类似的交易在平时对财大气粗的加拉尔霍恩贵族尤其是七星家族而言算不上什么挑战，唯独在今年可能会让风声鹤唳的加拉尔霍恩贵族们感到头疼。不仅需要面临内部清洗风险而且还需要自行承担整个庞大组织运行成本的加拉尔霍恩贵族们仍然像平时一样生活着，伊修家族和库赞家族的近期反应就是其中的典型案例。等到奥基纳和卡尔塔意识到贸然大发慈悲的后果之后，火星舰队真正的恩人将会以一种更加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悄无声息地登场。
　　
　　同样的计划，罗根已经在前往木星支部出差时实施过一次了。麦克尼尔或许心知肚明，或许选择了无视，而罗根相信麦克尼尔最终的选择是注定的。他是世上最了解麦克尼尔的人之一，早在一年多以前就不难看出麦克尼尔对麦克基利斯的称赞更多地发自内心、对莱斯塔尔的称赞则更多地源于无可奈何地承认现状。诚然，麦克基利斯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英明，但罗根知道即便是最能慧眼识人的家伙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地球梵格尔夫时间当天下午，在一众加拉尔霍恩火星支部军官们羡慕的眼神中离开太空船坞的罗根又单独返回了克律塞自治区。他没有按计划去访问天西机械公司的本地分公司，也没有去访问同样近在咫尺的铁华团总部，而是直接让司机驱车进入克律塞市内。这座在去年的火星殖民地叛乱中受害最严重的城市仍未摆脱战争的阴影，尚待清理的大片废墟在阳光的照耀下投下了惨淡的漆黑轮廓。只有人贩子的生意依旧火爆，那些无法继续谋生的人们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只得选择自愿放弃自由、成为他人的财产。
　　
　　即便阿布罗总理莳苗东护之介早已在不同场合多次呼吁全面废除绝卖人制度，绝卖人交易在阿布罗境内依旧屡禁不止，克律塞自治区更不会例外。猖獗的人口贩卖交易给罗根提供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秘密接头地点的机会，即便被他人发现也无所谓。众所周知，麦克尼尔也喜欢四处购买绝卖人。
　　
　　“一年多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精力充沛。”在地下黑市的豪华房间里等待着罗根的是曾经在木星圈和他们完成了一大笔交易的乔治·牛顿，“看在你为我们介绍了另外两个大客户的份上，我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一些新的货物……绝对符合你们的要求。近期的市场波动很明显，有不少人都放弃了过去的经营策略，但我还是更希望考虑客户的特定需求。”
　　
　　“我相信您的眼光，就让我先看看您说的这些珍稀商品吧。一对绝卖人雇佣兵兄妹……还说打算带着见面礼来投靠我们？”扫视了一遍货物清单的罗根忍不住笑了，这是他最近一年来看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之一。“是觉得为我们家的孩子效力可以更快地获得自由吗？”
　　
　　“是因为连续好几个雇主不仅拒绝支付佣金而且还要杀人灭口，所以他们放弃了自己努力赚钱的念头。”乔治·牛顿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两个黑皮肤的绝卖人少年雇佣兵背后的悲惨故事，“想听听他们的诚意吗？”
　　
　　“当然。”
　　
　　“我向你们出售的上一个烫手商品，就是那个现在给麦克尼尔中尉当那支小规模部队负责人的巴特巴亚尔……行迹很可疑。哈库里兄妹从今年2月开始跟踪了他几个月，发现和他来往密切的那个杂货店老板是解放战线的情报人员。证据在我这里，可以免费交给你们。”
　　
　　“知道了。”罗根不动声色地说，仅凭这些乍一听像是挑拨离间的【投名状】并不能表达诚意，“虽然我不太清楚是什么会让他们对我们产生兴趣，这肯定是件好事。这两个人在什么地方？”
　　
　　“地球公转轨道和金星公转轨道之间的某处。”乔治·牛顿语焉不详地说，这并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你一定知道伊欧克·库赞正在高价悬赏那些和古战场遗址有关的情报……之前我派他们两个去给我儿子捎些话，于是他们就顺便主动参加调查了，说是肯定能抢在库赞的人之前得手。”
　　
　　“您的儿子？”罗根不认为乔治·牛顿这样的成功奴隶商人会无缘无故地说起家人，“我和金星圈的人很熟，也许能帮上忙。”
　　
　　“不必了，他不愿意承认我这个靠绝卖人生意赚钱的父亲。”乔治·牛顿扫兴地说，自己的儿子因为厌恶绝卖人生意而早早地离家出走了——从人类世界的一端跑到了另一端就是为了躲避他。“我只想看看他现在的生活过得怎样……他肯定会理解我的。”
　　
　　“那我一定得让他感受到您的心意。”
　　
　　“几年前我听说他给一家殖民地公司当雇佣兵，也不知做得怎样了。”乔治·牛顿的喜悦溢于言表，“假如他还活着，而且放弃了先前那些幼稚的想法……再和他说那些话也不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