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2：北落师门（9） (第2/2页)

和老格兰杰一起通过新闻节目观看外面事态进展的天西贤治忽然说，麦克尼尔对加拉尔霍恩和非洲联盟企业方的信心可能有些过头了。万一加拉尔霍恩和非洲联盟企业不想就坡下驴而仍然要坚持用更严厉的手段处置工会方，麦克尼尔今天的表演就都成了笑话。
　　
　　“不，他有充分的准备。”老格兰杰指着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加拉尔霍恩士兵说，这些包围在装甲车附近的士兵还额外佩戴了法里德家族、巴度温家族和库赞家族的臂章，而这一信号对于整个多特-2除了扎尔姆福特上校本人之外的所有势力都有着巨大威慑力，“应该是借着把长生帮余孽赶尽杀绝的借口从库赞少校那边借人，然后用追查铁华团的名义和法里德特务少校、巴度温特务少校再借了些人。这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原地当模特就好。七星家族的人不会亲自在这样棘手的问题上开口的，而扎尔姆福特上校可不想错过库赞少校最近深陷丑闻的机会……”
　　
　　“利用时间差和信息差是个好思路……然而，他的运气就到此为止了。”天西贤治有些遗憾地说，麦克尼尔狐假虎威地争取到的一切在今天的表演结束后都会归零，“不如早些谋划怎么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如何？”
　　
　　“很有兴趣。”
　　
　　新闻节目中的麦克尼尔还没有停止他的演讲。已经用实际行动代替加拉尔霍恩惩办了一众造成流血事件的直接责任人的麦克尼尔见罢工工人的情绪有所缓和，又紧接着向众人说，处决那些向工人开枪的雇佣兵只是加拉尔霍恩表现诚意的第一步。话音刚落，半空中的画面为之一变，有些血腥以至于被非洲联盟各电视台主动打上了马赛克的刑场被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和两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所取代。自称对多特公司决策有一定影响力的两名老人表示，他们近期已经对多特-2殖民卫星各企业员工尤其是多特公司员工的恶劣工作条件和较高强度工作压力有了大致了解，会尽快督促董事会改变管理层的倦怠并落实保障员工权益的新规定。
　　
　　“所以卡内雷是被他们收养的，而卡内雷和格里芬才是亲兄弟啊。”麦克尼尔身旁的卫兵们之中，躲在最后方的莉雅莉娜小声对靠在装甲车上的沃尔科说，难怪多特公司原本打算派卡内雷进入协作委员会担任企业方代表，原来此人的养父母一度是多特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不过他们夫妇应该只是在工厂被多特公司合并之后勉强挤进董事会的，应该说不上什么话吧？”
　　
　　“先骗过自己再说，总之大家都在赌博啊。”沃尔科无奈地说，如果卡内雷夫妇完全不在乎养子的死活，那就算麦克尼尔真的滥用职权给萨瓦林·卡内雷扣上个火星解放战线成员的罪名也没用了，“……米拉吉该不会打算一直和罗根在外面闲逛吧？”
　　
　　“你刚认识他，怎么直接叫他罗根？”
　　
　　“不关我的事，他似乎很反感别人一直叫他谢菲尔德。”沃尔科琢磨了片刻，觉得这么说好像对阿尔吉不太公平，“那我以后也直接叫米拉吉为阿尔吉好了。”
　　
　　请走了卡内雷夫妇后，麦克尼尔继续对情绪受到鼓舞的工人们承诺，加拉尔霍恩不仅要惩治那些杀死守法公民的凶手，而且也会和非洲联盟以及多特殖民卫星群的企业配合建设一个能够让人们发挥出更大作用的高效体系。他首先举了麦克基利斯和加里奥在火星支部进行的各项改革和整顿为例，强调加拉尔霍恩仍然有能力而且有决心去消除现行体系下的诸多弊病。然后，他又提及了伊欧克在月球支部任职期间有效地遏制了加拉尔霍恩管理人员挪用管理经费的现象、查处了以沃伦家族为代表的加拉尔霍恩害群之马，并把针对雪崩-5的特别军事行动称之为包庇先前犯下此等重罪的沃伦家族的长生帮必然得到的下场（这无疑让下方的沃尔科非常难过）。
　　
　　接下来则轮到了工会方代表配合发言的时候。麦克尼尔直接要求手下士兵和可能还在协作委员会临时办公大楼内的纳波那·明戈取得联系，但后者的办公室空空如也。就在众人疑惑时，工会方著名的温和派代表出现在了人群中，走向麦克尼尔的装甲车，并试图爬上去，麦克尼尔见状立即将对方拽到了装甲车顶部，友好地询问明戈对现有条件的看法。
　　
　　已经被近日层出不穷的镇压传言、加拉尔霍恩在火星的血腥屠杀画面和多特殖民卫星群之中罢工工人和加拉尔霍恩正规军之间堪称绝望的武装力量对比塑造出的悲观情绪包围的明戈见到加拉尔霍恩愿意再度退让、甚至还主动处决了一批雇佣兵来表明诚意，连忙说了些肯定加拉尔霍恩贡献的话。心里慌得很的工会领袖知道，如果他不在加拉尔霍恩有所退让时接受对方的好意，他就会得到和那些被当众处决的雇佣兵一样的下场。
　　
　　甚至没机会说遗言。
　　
　　“……这是怎么回事？”和工会方代表不同，如坐针毡的企业方代表此前从未考虑过加拉尔霍恩可能做出对他们不利的决策，而麦克尼尔方才当众直播处决雇佣兵的画面无疑让这些人寝食难安。“扎尔姆福特委员长，这也是你们授权的吗？”
　　
　　对此一无所知的扎迪耶尔只得敷衍了事地说，协作委员会并不负责管理执法和追查解放战线卧底。从扎迪耶尔的迷惑表情中找到了些许底气的几名企业代表又转而去找扎尔姆福特上校本人，他们都盼着扎尔姆福特上校尽快制止这场闹剧。
　　
　　“诸位……就那么想要看到贵司的员工被杀光吗？”扎尔姆福特上校的办公桌上摆着几副做工精致的剑鞘，它们的主人则兴致勃勃地比划着那把也许直到报废都没机会见血的装饰用佩剑，“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我们可以照办，就像在火星那样。”
　　
　　“这……可是……”
　　
　　“差不多该收场了。”扎尔姆福特上校的威胁声势不大，但比工会领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或求饶更有力量。“巴克拉赞公的意思是，我们不会把宝贵的资金浪费在本来能够避免的重建工作上。加拉尔霍恩也不是为某些人的不负责任行为无条件买单的佣人。”
　　
　　但即便是此刻的态度倾向于和平解决争端的扎尔姆福特上校自己也说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各方之间脆弱的互信使得全面冲突很可能在下一秒就被一声枪响启动。世界各地的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那辆装甲车，还有站在装甲车上的人们。纵使身处千里之外的地球圈居民们也屏住了呼吸，他们不想让发生在头顶的任何意外撕碎他们脆弱的安宁生活。
　　
　　“麦克尼尔先生，有一位特别嘉宾希望能和您谈谈。”这时，一直等候在旁边的记者们走了上来，对麦克尼尔说，有自称愿帮助和平解决争端的人希望加入到现场的谈话中，“请问您愿意和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嘉宾远程联系吗？”
　　
　　“我不惧怕匿名者，并且欢迎一切愿意坐下来和加拉尔霍恩沟通的人。”麦克尼尔点头表示同意，他几乎能猜得到神秘嘉宾的身份。果然不出他所料，随后出现在全息投影中的正是在克律塞自治区之乱后消失已有两个多月的库荻莉亚。
　　
　　沸腾的情绪终于有所降温。让自己的遇害传言不攻自破的库荻莉亚肯定了加拉尔霍恩在此次斡旋中的贡献，并谈起了自己在过去两个多月的颠簸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她用真诚的语气对满怀期待的罢工工人们说，自己先前只对火星的情况有大致了解、从未真正意识到即便在距地球近在咫尺的地球圈殖民卫星也上演着许多令人无法忍受的悲剧。就当还在追查信号来源的加拉尔霍恩士兵们等待着她号召火星人和地球圈殖民卫星居民团结一致地对付加拉尔霍恩的发言时，库荻莉亚说出了众人意料之中的前半截话，却并没有继续攻击加拉尔霍恩，而是将今日发生的一切称为一个有效解决问题的良好开端。
　　
　　“……是的，我们能够做到。重要的是用正当的手段为大家创造更好的世界、值得我们留恋的世界。”麦克尼尔从那副有些无奈的笑容和时不时地变得空洞的目光中找到了更多的言不由衷，他并不在乎这些。能够自小在诺曼·伯恩施坦的指导下完美地扮演自身角色的库荻莉亚至少有着常人远远无法匹敌的表演技巧，在这方面她可能比麦克尼尔的某些战友还要成熟。“看到你们今天的成果，我相信我们和阿布罗的协商也会因此而变得顺利许多。”
　　
　　而在那些远离围观人群的角落里，疲惫的阿尔吉将又一具尸体胡乱地塞到了垃圾车中。他向从邻近居民楼的走廊里现身的罗根有气无力地挥着机械义肢，询问罗根是否还需要继续行动。
　　
　　“直到人群完全散开之前，我们都不能停下。”罗根看向垃圾车内，那些尸体穿着五花八门的不同服饰，其中有工人的工服、属于公司职员的西装革履、保安制服、企业雇佣兵制服甚至是加拉尔霍恩制服。“有没有兴趣和我学学，阿尔吉？只要三个月，我保你在接下来两年内成为雇佣兵业界之中的传说。”
　　
　　“呃……你是说隐蔽潜入、暗杀、快速精确射击？”白了头发的少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那样一来也许我可以给我的——”
　　
　　“我指的是精准地买通管理人员、让他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罗根随手一挥，说整个多特-2遍布不同机构的监控系统，他就算成为全球第一黑客也没法在短时间内搞定这一切，“……你那是什么鄙视的表情？别小看这门本事，以后你会用得上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