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5：正义永存（20） (第2/2页)

“……那是这个时代所——”
　　
　　“那么带来这个时代的是谁呢？是谁承诺让火星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以此为理由煽动火星开拓团叛乱却反而给火星人带来了连奴隶都不如的日子？是谁铁了心要灭绝地球人、直接下令彻底摧毁地球生态系统，哪怕你们火星人已经因为全民普遍营养不良和强烈辐射而几乎要面临集体绝后？”麦克尼尔抓起蕾姆丽娜公主的右手，放在了Aldnoah引擎启动器上。巨大的Aldnoah反应堆开始散发出异样的金色光芒，充斥着大厅的色彩使得麦克尼尔恍惚间想起了亚历杭德罗·科纳那无比糟糕的审美。“是谁呢？真的好难猜啊，到底是谁呢？”
　　
　　没等蕾姆丽娜公主考虑出问题的答案，麦克尼尔把她踢到一旁，从腰后拔出手枪，对准她开了四枪。听到上方传来枪声的罗根愣了片刻，而后瞄准前方露头的敌人再次开火。他理解而且尊重并支持麦克尼尔现在的每一个决定，这不会随着他的立场而发生变化。
　　
　　“……本来我还以为这个设备需要皇室成员从头到尾亲自控制，没想到只有起初的启动需要特殊的启动因子。”麦克尼尔忍不住笑了，他距离彻底消灭沃斯帝国皇室又近了一步。一种空洞的成就感吞噬了他的全身，哪怕他并未从即将到来的胜利中看到他所要的，他仍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狂妄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吉姆老爹，你看到了吗？两个世界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终于可以用这双屠杀过几千万人的手……去终结另一群屠杀了几十亿人的屠夫的未来了。”
　　
　　罗根·谢菲尔德并没有跟着麦克尼尔一起狂妄地大笑，他得通知上方的技术人员抓紧引爆核弹以配合麦克尼尔的行动。马尔科姆·格兰杰的反应十分迅速，他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安装备用引爆裝置的箱子，只待麦克尼尔做好准备就行动。
　　
　　“……看来我们也只能把命运托付给上帝了。”在成功将蕾姆丽娜公主传送走之后，空间门又一次出现了故障，这直接断绝了大图书馆残存守军的逃生希望。他们的胜利只建立在自己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基础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麦克尼尔，准备好了就马上告诉我，机会只有一次，敌人已经杀进研究设施了。”
　　
　　被沙尘暴席卷的土地毫无征兆地崩裂开了，广阔的平原一瞬间被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力量撕扯得粉碎，大量沙土和岩石顺着裂开的缝隙向下掉落，同时又有许多整体呈现出黑色的建筑从缝隙中飞出或是自身突破地表形成了新的裂缝。附近的山峦眼看着摇摇欲坠，体积更为惊人的遗迹构造又从地下飞出，一直冲进了大气层、消失在了深陷地下的远征军士兵们所无法看到的远方。
　　
　　那些被部署在火星外轨道上的登陆城发现了沃斯帝国所在遗迹区域附近的异变，惊心动魄的画面比蒲甘·明丧命的消息更加令他们震惊。始终在地下遗迹战斗过程中置身事外的登陆城大军终于准备投入地面战斗，哪怕它们的Aldnoah装备用起来并不方便而且极易造成误伤。但是，就在这些登陆城开始返航时，它们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主体也趋近于透明。短短两分钟之内，由成千上万艘复制出来的登陆城组成的火星军宇宙舰队化为了淡蓝色的尘埃，融入了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
　　
　　地震还没有停止，一处古沃斯文明地下遗迹发生的变化直接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到了附近遗迹的安全。崩塌从一处蔓延到另一处，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古沃斯文明在火星上留下的痕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抹去。置身于地下遗迹之中的许多火星人在这场人造地震刚发生时就已经死于遗迹建筑之间的剧烈挤压，残存下来的幸存者则需要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迎接接下来几波地震的考验。核爆炸时的炽热光芒早已被吞没得无影无踪，遮天蔽日的尘埃同空中的沙尘暴混合在一起，为这片被沃斯帝国统治的土地留下了即使在外太空也清晰可见的【旗帜】。点缀在沙尘暴区域之中的新气旋，恰到好处地按照象征着三十七伯爵家族的五角星阵型排列着，这也许是古沃斯文明残存在火星的最后意识为窃取其名而自称高等种族的妄人送上的最佳回礼。
　　
　　惊天动地的大地震前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而后一切归于沉寂。曾经由沃斯帝国支配的地下遗迹在这剧烈的地形变化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能准确地说出已经被五马分尸的它的具体分布。数不清的火星人和坚持奋战至今的远征军士兵失去了生命，那些没有在天崩地裂的剧变之中丧命且未身受重伤的幸运儿稍从震惊和错愕中回过神来，便连忙开始呼叫自己的战友。战争结束了，沃斯帝国已经成为历史，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最为严峻的考验无疑是在远征军主力部队抵达火星之前从火星恶劣的自然环境或是火星军残余势力的追杀之中拯救自己。
　　
　　幸运儿也许不止一人。因老格兰杰把蕾姆丽娜公主传送进入底层遗迹的决定而保住了性命的艾瑟伊拉姆公主苏醒时，发现自己仍处在坍塌了大半的大厅边缘地带。这里已经面目全非，突击队员们和火星军士兵们彼此搏杀的战场早在自然力量的塑造之下失去了原有的模样，有的只是陌生的岩层和突然横亘眼前的其他类型的遗迹设施。吃力地爬出废墟的艾瑟伊拉姆公主有些慌乱地喊着熟悉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一瘸一拐地顺着隐约透露出光亮的位置走去，也许那里还有逃生的希望。
　　
　　她顺着凹凸不平的岩石走了约有一分钟，在前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先前在钟楼的战斗中被麦克尼尔等人打伤的斯雷因·特洛伊亚德，他那一起一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没有什么犹豫可言，艾瑟伊拉姆公主立即上前抱起了似乎处于昏迷之中的斯雷因，想要把对方救出这片人间地狱，一如她在数年前所做的那样。
　　
　　“……不许……走……”
　　
　　双眼空洞的罗根·谢菲尔德出现在了她身后。空无一物的眼窝仿佛仍然指引着他的右手用那把只剩下一发子弹的手枪瞄准了再无退路的战争起因。
　　
　　“……消灭你们是迈克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Aldnoah科技太沉重了，依附于特定血脉而产生的【力量】不是现在的人类能掌控的。况且，我……非常厌恶……不会配置资源的人强行地、持续地、长久地霸占着资源的行为。”什么也看不见的罗根顺着先前听到的声音继续逼近目标，他所经之处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做这种事就是我的义务，而英雄必须一直站在光明中。”
　　
　　“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是……我们的战争。”
　　
　　枪声响起，而后一切又归于沉寂。在同一时间，无法穿过遗迹的子弹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唤醒了以为自己已经英勇捐躯的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的意识。他只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端起火箭筒瞄准了顺着大型通风管道钻进来的敌军无人机，在那之后则是一片黑暗。身上携带的大部分设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从得知战友们近况的他失落而惆怅地迈开脚步，爬出了废墟，顺着由碎石堆成的道路向前走着。
　　
　　战争好像应该也许说不定大概可能结束了，放眼望去周围不见有半个火星军士兵的踪影。俄国人将领心头的一块石头可以落地了，自打火星外轨道的激战开始后，他一直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怀疑自己的想法可能会在葬送全部兵力的同时换来一个失败的结果。当然，和全军覆没又一无所成相比，以第30太空控制师的灭亡换来沃斯帝国的灭亡是非常划算的一笔交易，但他笑不出来。几十年来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也许再过几年甚至几十年，他才能不再充满恐惧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还有一件事是他必须做的，那就是前去拜访父母的墓地。严格来讲，这里并没有属于第三等级平民的墓地，所谓的墓地只不过是伊万·莫伊谢耶维奇偷偷收殓了遗体后将其草草地掩埋并做了标记的一处高地，那地方距离塞东尼亚伯爵家族的住处很近。
　　
　　好在他还可以通过地表凸起的大型建筑残骸分布来判断塞东尼亚伯爵家族住处所在位置——三十七个伯爵家族的住宅都位于遗迹的特殊结构内，不太容易被破坏。披着几乎失去功能的防护服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顺着沙尘暴仍在肆虐的地表徘徊了许久的他才终于抵达目的地，他刚从坑洞里跳下去就找到了那个记号，那是在沃斯帝国的国徽基础上逆向涂色而成的熟悉标志，只有在特殊的光照下才能被发现，也是他和许多来自俄国地区的军人必须要宣誓效忠的信仰象征。
　　
　　“……我来看你们了。”他从防护服内侧拿出了一张贴纸，上面叠着一串参与火星开拓团计划的相关国家国旗图案。那是火星移民计划刚开始时各国发行的纪念品之一。“战争……结束了。火星也自由了。”
　　
　　瓦列里·莫伊谢耶维奇把贴纸挂在了岩壁上，后退几步，拿起身旁坏了大半的通讯设备，开始进行调试。他找到了里面储存的唯一一首歌曲，开始播放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自己则无力地倒在了坚硬的沙地上。氧气已经见底，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在泪水和幻觉中，他重新看到了伊万的脸。
　　
　　“万尼亚，我来找你了。这次再也不会迟到了。”
　　
　　【……哪怕灾殃接着灾殃，
　　
　　也不能叫我们颓唐，
　　
　　让我们来结成朋友，
　　
　　我们永远有力量。
　　
　　听风雪喧嚷，
　　
　　看流星在飞翔；
　　
　　我的心向我呼唤：
　　
　　去动荡的远方。
　　
　　只要我还能够行走，
　　
　　只要我还能够张望，
　　
　　只要我还能够呼吸，
　　
　　就一直走向前方。
　　
　　听风雪喧嚷，
　　
　　看流星在飞翔；
　　
　　我的心向我呼唤：
　　
　　去动荡的远方。
　　
　　就像每个青年一样，
　　
　　你也会遇见个姑娘，
　　
　　她将和你一路前往，
　　
　　勇敢穿过风和浪。
　　
　　听风雪喧嚷，
　　
　　看流星在飞翔；
　　
　　我的心向我呼唤：
　　
　　去动荡的远方。
　　
　　你别以为到了终点，
　　
　　别以为风暴已不响，
　　
　　快走向那伟大目标，
　　
　　去为祖国争荣光。
　　
　　听风雪喧嚷，
　　
　　看流星在飞翔；
　　
　　我的心向我呼唤：
　　
　　去动荡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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