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1：天人（20） (第2/2页)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们依旧一无所获。这里的城镇比麦克尼尔所熟悉的阿扎达巴德还要落后几分，这时他有些为自己对伊朗人的偏见而后悔了：虽然他经常说伊朗北部地区的乡镇还处在古代，那至少也是21世纪或者稍微落后些的21世纪而不是19世纪。在阿扎迪斯坦和AEU接壤的边境地带，几乎没有任何现代生活的影子，零星的几口水井和人们普遍粗糙皲裂的皮肤已经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但AEU依旧不会浪费时间对这些人进行宣传。什么人是目标客户、什么人又坚决不听劝，AEU的宣传人员有自己的判断标准。IRL控制区的伊朗人会争相地向梦中的理想国前进，而阿扎迪斯坦人需要的是教士允诺的美梦：一个纯净的、没有任何异教徒和异端的阿扎迪斯坦里，不会存在任何苦难。
　　
　　结束了对又一个据点的搜索后，一行人郁闷地动身离开。罗根列出的名单上只剩下最后几个目标了，如果他们还不能找到逃跑后藏匿于附近的黑色MS，三人也只能打道回府。三架MS悄悄地经过一处之前被他们无视的雇佣兵营地时，保持沉默的麦克尼尔忽然脱离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近营地，向着营地内的目标开火。
　　
　　“迈克！”罗根吃了一惊，“你这是——”
　　
　　“目标改变了。”麦克尼尔的语气毫无情绪波动，“阿扎迪斯坦是个纯净的国家，所以我也看这些不请自来的雇佣兵很不顺眼，现在我要把这附近的雇佣兵全部消灭。”
　　
　　“好主意啊，麦克尼尔。”蒂莫西却高兴得蹿了起来——立即撞到了哈罗上，疼得龇牙咧嘴。“……好疼。我是说，那些雇佣兵早该下地狱了。由我们主动去剿灭带来冲突的一部分因素，天人组织应该也无话可说。”
　　
　　罗根没有参加战斗，嘴上叫得起劲的蒂莫西也没有。两人目睹着麦克尼尔的MS对附近的雇佣兵营地展开了堪称屠杀的攻势，整座营地中的雇佣兵们未能有效地进行任何还击就已经接近全军覆没。24世纪的战斗控制系统能够精确地计算出该怎样用最少的炮弹消灭最多的敌人，精密的传感器确保那些想凭借血肉之躯和人类先进技术对抗的家伙只有死路一条。
　　
　　片刻过后，方才还热闹的营地已化为一片废墟。凭借着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毁灭了他们的麦克尼尔没有停留的意图，他确定了下一个目标，而后驾驶MS前去歼灭【敌人】。就算有目击者，也只会认为是AEU的制定式MS造成了这些惨剧，装备管理不善的骂名届时依旧要落到AEU头上。
　　
　　仅过了十几分钟，又一处雇佣兵营地被麦克尼尔歼灭。部分幸存人员逃往附近的村镇，麦克尼尔也没有前去追击。稍后赶到的罗根有些担忧地一次次确认侦察结果，唯恐敌人趁他们不备发起突袭。
　　
　　“迈克，我们该回去了。”罗根没有打退堂鼓，他只是觉得继续这么做毫无意义，“我不想给他们辩护，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事情越乱，越对我们有利。”麦克尼尔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漠，“过去我太注意遵守规定，以至于忘了有时候我所在的群体在外人眼中本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法外狂徒。今天他们要是不想露面，我就把阿扎迪斯坦北方的所有AEU雇佣兵杀光，到时候我很期待他们的雇主会有何反应。”
　　
　　“真是乱来。”罗根说着责怪麦克尼尔的话，脸上却笑开了花：屏幕上那两个快速接近他们的光点无疑证明了麦克尼尔的手段卓有成效，“嗯，其中一个信号就是我们要找的黑色MS，另一个好像是AEU的制定式。”
　　
　　麦克尼尔不假思索地将MS变回战机模式，和罗根一同迎击终于现身的敌人。被晾在一旁的蒂莫西没有参加战斗的经验，只好远程观战。来袭的两架MS中，那架不久之前被麦克尼尔砍断右臂的黑色MS所受的损伤还没能得到完全修复，使得它那咄咄逼人的态势相比身旁的制定式有所减弱。
　　
　　随着4架MS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双方先向着敌人发射导弹进行试探，两轮打击都没能命中目标。希望能在远距离解决对手的麦克尼尔仍未等来罗根的致命一击，后者郑重其事地告知他，那架制定式MS的机动非常奇怪、不易被瞄准。在半分钟左右之后可能要近战的前提下，没有百发百中把握的罗根是不会随意开火的。
　　
　　的确，麦克尼尔头一次见到这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比起正常飞行更像是穿梭在乱流里的MS。没兴趣在乎陪着黑色MS前来送死的AEU雇佣兵的麦克尼尔于是再次瞄准了目标，他一连数次开火都没能命中，并且立即发现所有弹道都产生了微妙的右移。还没等他想明白应该把这一现象归咎于UNION军技术人员还是自己缺乏调整，黑色MS迅速接近，先发射了几发导弹充当掩护，紧接着和导弹一同飞向麦克尼尔、打算在两架MS交错的瞬间用激光剑把麦克尼尔的MS拦腰斩断。然而，关键时刻做出了紧急调整的麦克尼尔轻松地躲开了导弹并和敌人重新拉开距离，敌人毫无防护的背后暴露出来的瞬间就是他所寻找的机会。
　　
　　忽然，MS的其中一个发动机熄火了。与此同时，飞行速度稍慢些的制定式抓住了机会并前来攻击麦克尼尔，但罗根的狙击迫使它改变了飞行路线。艰难地和失衡的MS搏斗的麦克尼尔和他的座驾一起在空中打了十几个滚才勉强恢复正常，等他看到罗根的MS也陷入了同样的窘境中，他的情绪顿时跌入了谷底。
　　
　　“……这不会是常规手段。”一刻未曾停止思考的头脑在排除了错误选项后找到了最不可能但最可能的答案，“罗根！先把黑色MS打下来！”
　　
　　“我恐怕帮不了你，迈克。”罗根的处境同样不妙，他要么在调整MS的飞行姿态，要么就在艰难地躲避敌人的攻击，和麦克尼尔没有什么区别，“老实说，这是我最没考虑到的一种情况。”
　　
　　麦克尼尔咬紧牙关，他仍在尝试着寻找出最合适的反击策略。不行，只能在避免坠机和疲于奔命地躲避攻击的状态中循环，他根本找不到反攻的机会，除非愿意像格拉汉姆那样随时和敌人同归于尽，但那对于拥有未知神秘粒子保护的黑色MS来说就是个笑话。
　　
　　从远方飞来的导弹迫使两架对他们穷追猛打的MS暂时后撤。与此同时，麦克尼尔和罗根的MS上轮番失灵的引擎也同时恢复了正常。电光石火间完成MS变形的罗根立即瞄准正在躲避导弹的制定式MS，一发电磁炮弹带走了它的四分之一个躯体。受到重创的制定式MS当即变形远遁，紧随其后的黑色MS则为它挡下了那些无法躲避的导弹。
　　
　　麦克尼尔和罗根都没有前去追击，他们并不确定前方还有什么等待着他们。而且，出现在屏幕上的另一个信号更值得他们在意，那是本该在后方待命的蒂莫西。
　　
　　“……是你做的吗？”麦克尼尔接通了蒂莫西的通讯频道，“多亏有你在，不然我们就要倒霉了。”
　　
　　“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做了我所能做的事而已。”蒂莫西依旧满脸堆笑，麦克尼尔看不出他的笑容有半分虚假，“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的MS出现了什么故障，既然哈罗说能够让发动机保持正常工作，我就允许它这么做了。”
　　
　　“就是说，敌人用某种手段把我们的发动机给远程关机了。”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罗根说话时依旧透着挥之不去的慵懒，“奇怪，第一次交战时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也许他们在那之后用了很多时间分析我军MS的特征。比起这个，原定的宣传战是彻底告吹了……要说AEU雇佣兵虐待平民吗？”
　　
　　那两架逃之夭夭的MS一直撤退到了AEU的土耳其境内才放慢速度，它们落在安纳托利亚的山区休息时已经是下午了。那架制定式MS刚落地，里面的驾驶员便不顾外面飞扬的尘土而率先打开了驾驶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一件破烂的驾驶服，红棕色的头发和胡子完全纠缠在了一起，只有他那张皮肤粗糙、五官立体的脸暴露了他的出身：他显然来自依旧战火纷飞的中东地区。
　　
　　“喂，不是说好了能把他们全都搞定吗？就这？”虽然明知不佩戴通讯设备就没法把不堪入耳的辱骂送进对方的耳朵里，沉浮雇佣兵业界多年的青年还是忍不住骂开了。两种不同口音的英语微弱地回荡在通讯频道里，外人听了也会一头雾水。“把自己吹嘘得天下无敌，结果打了才几分钟就不得不逃跑……”
　　
　　“不得不逃跑的明明是你。”答复从驾驶舱内的设备中悠悠传出，“第二架敌机从头到尾只开火过一次，就是这一次重创了你的MS。凭你这样的水平，也敢自称雇佣兵中的精锐，实在是笑死人了。”
　　
　　另一架缓缓降落的黑色MS的驾驶舱也随之开启，一个看上去约有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从其中走出。如果麦克尼尔和罗根就在附近，对方那和蒂莫西完全相同的长相一定会引起两人的一阵惊呼。不过，比起相貌，更容易引起他人瞩目的也许是这个青年的浅绿色短发。隔着山谷和青年对骂的雇佣兵知道，那不是染上去的颜色，而似乎是天生的。
　　
　　“所以，行动还是失败了，这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红发的雇佣兵大摇大摆地躺回了驾驶舱里，“真不懂你们在搞什么，还不如抓紧时间想办法对付天人组织呢。他们的计划要是得逞了，那可是末日啊。没有战争的和平世界，一听就不像话。”
　　
　　“保持安静。我们的每一次行动都是有特殊意义的，这是为了确认某些人是否会对计划形成干扰，阿里·萨谢斯（AliAl-Saachez）。其他的事情，问多了，对你没有好处。”有着浅绿色短发的青年戴好了耳机，“就像过去驱使KPSA那样，你也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战斗的舞台，我们也会替你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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