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D-EP5：破军（16） (第2/2页)

——王翼阳事后肯定会因为错过另一条大鱼而惋惜的，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了。顺着由南庭军控制的通道，他和他的士兵们以最快速度穿过地下城区，来到了维克多城租界下层，这里已经被布里塔尼亚人平民的尸体塞满。从尸体的完整程度上来看，这些人不像是被南庭军炸死的。感到疑惑的王翼阳很快放下了他的好奇心，吩咐罗根等人快些追上来，他们刚走出两条街，便和又一群帝国军士兵迎面遭遇，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由于那伙帝国军当时正背对着他们朝什么目标开火，这些不够专注的家伙立即遭了殃。有号称百发百中的罗根在场，又有秦寒霜指挥的老兵打头阵，南庭军在第一轮交火开始时就击毙了十几名帝国军士兵，剩下的数名敌人很快因为寡不敌众而被迂回进攻的聂英等人俘虏。
　　
　　罗根把这些士兵们押到废墟旁，自己带着两名南庭军士兵顺着帝国军之前开火的方向朝前探索，在那条由废墟形成的小路尽头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布里塔尼亚人平民的尸体。这些尸体尚有余温，击毙他们的只可能是眼前这几名鼻青脸肿的帝国军士兵而非还在城市上空投弹的南庭空军。
　　
　　“他们都疯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罗根还是忍不住骂了几句。有时候妥协是必要的，而布里塔尼亚帝国显然不在可容忍范围内，它只要继续存在哪怕一秒都会让更多人为此受害，哪怕是理论上应该成为最大受益者群体的布里塔尼亚人。“……喂，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你懂什么？”几个帝国军士兵们看到了罗根的长相，争相指着罗根的鼻子骂开了，“……现在他们仍有机会成为牺牲者，而不是叛徒。”
　　
　　“瞧，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做好事呢。”秦寒霜听得连连摇头，“我军的将士盼着要做的事，反而叫敌人给代劳了。”
　　
　　“这是命令还是自发行动？”王翼阳皱着眉头，不去看那几名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的敌军士兵，“问清楚再说，这很重要。”
　　
　　确实很重要，罗根想着。倘若维克多城租界的帝国军指挥官们由于某些尚不明确的可怕理由而下令帝国军在南庭军攻陷城市之前将残存的布里塔尼亚人平民屠戮殆尽，南庭军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阻止帝国军的暴行，并向布里塔尼亚人证明那些在布里塔尼亚帝国如今的宣传中毫无意义的仁义道德和法律仍然行之有效、比布里塔尼亚帝国鼓吹的优胜劣汰和贵族特权更能保护布里塔尼亚人。
　　
　　从维克多城租界下层向上进攻的南庭军和空降进入中层城区的南庭军同样急于搞清这一点，他们对布里塔尼亚人并无半点好感，促使他们决定临时为布里塔尼亚人做件善事的是城市内现存的几十万布里塔尼亚人平民巨大的潜在利用价值。可想而知，如果布里塔尼亚帝国要将那些严苛而不近人情的惩罚措施落实到底，布里塔尼亚本土将面临不小的动荡。为了这场战争本身以及日后的长远规划，南庭军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一个不费一枪一弹就削弱敌人的机会。
　　
　　罗根一行人为了节省时间，只顺着基本受南庭军控制的区域前进，他们一路上四处向友军或帝国军俘虏询问麦克尼尔的去向，但没有人知道【埃里克·亚当斯】在什么地方。不想让敌人就这么逃走的王翼阳只好跟随友军深入帝国军控制区，一路上他们惊讶地发现沿街设置的广播仍在不停地播放【一切情况正常】之类的通告。
　　
　　“……目前，皇帝陛下英勇的帝国军队正在同万恶的侵略者浴血奋战。尽管遭遇了暂时的挫败，战无不胜的布里塔尼亚军队很快就会将敌人驱逐。历史将会证明，优秀的布里塔尼亚人胜过其他劣等人，生来就要支配整个世界……”
　　
　　“我很难想象他们是怀着什么心情等候在这里的。”罗根一枪打掉了广播，用枪口指了指不远处被水泥板砸死的几名布里塔尼亚人平民，“……或许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但如果你们想要真正结束这场自卫战争，可能要在布里塔尼亚境内结束它。”
　　
　　“会有那一天的。”王翼阳坚定地说道，“对了，这些广播……我们马上去控制媒体，一定能把亚当斯找出来。”
　　
　　“怎么做？对整个城市大喊他的名字？”聂英开了个玩笑，“他不会站出来接受挑战的，那人又不是骑士，不必被那些束缚着布国贵族的道德约束。”
　　
　　“而且布里塔尼亚贵族自己也不见得多喜欢那些规矩。”罗根也忍不住笑了，他愿意在麦克尼尔真正逃离之前拖延时间，“他们逃不掉的，上空已经被你们封锁，就算他们同时起飞大量运输机也只是给你们增添几个靶子而已。”
　　
　　一行人联络了正在中层区域作战的空降兵，而后乘着装甲车风风火火地冲向维克多城租界媒体机构所在的那栋大楼。此时，南庭空军正在和抵达维克多城租界上空的皇家空军激战，从空中和上层城区掉落的残骸迫使罗根不得不惊心动魄地躲避着那些随时会把他们连人带车砸扁的大型危险品。等他们赶到大楼附近时，保卫大楼的帝国军已经被南庭陆军第十六镇某营全歼，后者正在打扫战场。王翼阳领着战友们跳下装甲车，径直冲进大楼内，寻找着可疑人员的踪迹。秦寒霜和聂英紧随其后，他们得及时制止那些想拿手无寸铁的新闻工作者开刀的战友并同时将混在平民中的敌人找出来。
　　
　　罗根和王翼阳肩并肩地冲进演播室，只见偌大的房间内仅有一个布里塔尼亚人。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毛衣，披着一件黑色外套，旁若无人地狂笑着。
　　
　　“多么讽刺……只需要这凭空运转的系统，就可以让几十万人无视眼前的现实、放弃自己的思考。”见有人闯入，那人止住了笑，又按下了手边的某个按钮，环绕着帝国军控制区的广播终于彻底停下了。“……你们应该去追逃跑的人，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喂，你得举起手然后害怕地叫个不停，不然我们连半点成就感也感受不到。”罗根说了几句俏皮话，“是战地记者吗？等等，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我见过你，你在节目里采访过那个埃里克·亚当斯。”王翼阳稍加思索，立即猜测眼前的家伙知道麦克尼尔的下落，不然对方就没必要说出这么有误导性的话了，“……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在逃跑的路上，但我不知道他会从哪里离开。我所知的是，有一批秘密建造的飞机将要突破你们的封锁。”说到这里，脸上重又挂上了笑容的布里塔尼亚人青年转过身，直视着眼前的两人，“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可以随便将他的行踪告诉进入这里的南庭军。”
　　
　　“就是说，这是属于他的挑衅了。”王翼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罗根，我们也走吧。”
　　
　　头上缠着红色头巾的布里塔尼亚人战士点了点头，却没马上跟随王翼压根离开，而是来到了泰然自若的新闻工作者面前，试探性地问道：
　　
　　“这么说……帝国军要逃跑的消息，也是你向南庭军泄露的？”
　　
　　“没错，很有意思。”
　　
　　“居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罗根想了想，觉得这家伙可能是麦克尼尔发展的间谍，“你是立下大功的人，我们不会忘记你。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为你的安全考虑，在我返回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随便接触其他人。”
　　
　　“你和亚当斯是同伙吧。”
　　
　　“你说呢？”罗根转身离开，他也不能继续耽误时间了，“乱世是舞台，也是地狱啊。成为历史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幸的是很多人都处在那种最被动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罗根的拖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王翼阳刚离开大楼，就目击到有几架造型同南庭军版本的火鹰战机有八成相似的飞机忽然从远方爆炸形成的缺口中飞出、直冲云霄。纵使一路上经罗根和秦寒霜再三提醒，他还是因意识到自己错失了将麦克尼尔当场击毙的机会而恼怒万分，并在盛怒之下要求众人和他一同赶往距离他们最近的临时停机坪。
　　
　　那设在摇摇欲坠的一处平台上的临时停机坪外的南庭军士兵们接到了王翼阳要求临时借用飞机的通知后，不仅没有予以必要的通融，反而拦住了即将进入停机坪的罗根一行人。
　　
　　“王排长，我们接到通知，要求您——”
　　
　　“有什么通知等回来再说，布国鬼子快逃了！”正在气头上的王翼阳勃然大怒，把拦住他的军官推倒在地，“……谁也别拦着老子，那个亚当斯今天必须死！”
　　
　　怕王翼阳闯祸的秦寒霜和聂英紧跟着跑上前，只有罗根慢了几步。他把摔倒的军官搀扶起来，低下头低语道：
　　
　　“哪一方面的命令？”
　　
　　“这……不方便透露。”
　　
　　“哦，没关系。”罗根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耳机，塞到这军官的耳朵里，“……这回总该听懂了吧？那就赶快放行吧，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耽误了大事，我可说不准那位大人会做什么。”
　　
　　脸色煞白的军官连连点头，喊着让附近的战友们不要再阻拦王翼阳。进退两难的南庭军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王翼阳一行人上了飞机，不禁怪罪自己的长官临阵变卦。
　　
　　“少说几句吧，你们知不知道这几家的纠纷背后是什么？”那军官有些后怕地抚着胸口，“……这事……这事没发生过，是他们趁我们不注意自己离开的，都给我记好了。”
　　
　　TBC